青藤说着将手中端着的药递给了燕云音。
避子药。
呵，沈之行是怕她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？
她只不过是个府里的丫鬟罢了，他也如此谨慎，足以见得这人心思缜密，不好对付。
“燕姑娘？”
“你这是不想喝吗？”
她愣了愣，“怎么会，这碗就算是毒药，将军给的我也喝。”
她本就没有想靠着肚子里的孩子上位。
燕云音接过，一饮而尽，被苦涩的药味呛得直皱眉头。
她将药碗还了回去。见她喝干净了药，青藤又从怀中取出个荷包，递给了燕云音:“这是将军赏你的。”
燕云音接过，掂了掂分量，里头大概装了二十两银子。
一个丫鬟的清白，也就只值这么些银子了。
“劳烦您，替我多谢将军。”
她的声音越发苦涩了，却比不过心里的苦涩。
人命都不值钱，更何况清白。
二十两银子，抵得上她将近两年的月银了，已是出手阔绰。
青藤走后，燕云音回了顾清萤房中伺候。
见燕云音才回来，顾清萤出声呵斥:“你这死贱蹄子，又跑哪儿偷懒去了！让你到前院送个东西，半晌见不着你人！”
“二夫人息怒。”
燕云音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便磕起头来:“奴婢没有偷懒，奴婢是回来路上碰上了将军，将军喝吐了，吐脏了袍子，奴婢帮着收拾，这才回来晚了。”
听着“将军”二字，顾清萤眉头皱的更紧了。
她知晓如今府中，她与沈知意地位尴尬，沈之行活着回来了，还立下如此战功，将来，整个侯府都会是沈之行的，与他们这收养的二房，绝无半分关系！
可如此大的家业，她又如何能不眼红！
“你莫不是抱了心思想攀高枝吧？”
顾清萤审视着燕云音。
她不得不承认，这丫鬟生的着实漂亮，尽管穿着灰扑扑不起眼的下人衣裳，脸上不染脂粉，却依旧美得夺人眼目。
若不是将来这丫头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，她早就毁了她的脸，将她发卖去青楼酒坊了！
“你一个贱婢，可千万莫要存了不该存的心思！将军可不是你能肖想的！”
顾清萤俯身，勾起燕云音的下巴，尖利的指甲划着燕云音的脸，刺的她脸颊生疼。
“夫人放心，奴婢不敢。”
燕云音忍下心中的屈辱，只做出一副畏缩模样，怯怯道。
“滚出去跪着吧。”
顾清萤松手，声音散漫，带着几分不屑。
燕云音赶忙起身，去了院外跪着。
这会儿日头毒辣，她才被狠狠折腾了一番，双腿本就酸软无力，没跪一会儿便觉得头晕，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，身子摇摇欲坠着，却还依旧强自硬撑着。
视野中，有一双黑底云锦皂靴映入眼帘，她抬眸，对上了一张冷峻的脸。
男人相貌俊美，英气勃勃，剑眉星目，鼻梁挺拔，双唇紧抿成线，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凌厉，一身玄色衣袍，更衬得他飘逸脱俗，浑身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势，那是久居沙场刀光剑雨中方能磨练出来的煞气！
是沈之行。
沈之行眸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瞬，便匆匆别开，绕过她，径直去了屋内。
“大哥。”
燕云音听见屋内顾清萤诧异地行礼请安声。
“我来取我的袍子，让那丫鬟赶紧洗了送来。”
沈之行声音淡淡，听不出喜怒之色来。
“这点小事让下人来说一声就好，大哥何必亲自跑来？弟妹这就让她去洗。”
顾清萤赶忙恭敬应了。
她是害怕沈之行的，不仅是因为他正统嫡子的身份，更是因为他放着好好的爵位不去继承非要跑到战场上杀敌，还立下赫赫战功，活着回来了！
回来后，他更是丝毫不把权贵放在眼中！
就连皇子，他都说打就打！
偏偏他还是东岳国的大功臣，哪怕是皇上见了他，都要敬让三分！
房门被推开，顾清萤的声音传了出来:“还在那跪着做什么？没听见将军说的吗？赶紧去将将军的外袍洗了！”
“是。”
燕云音忙低低应了，支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，心下感激，便要回房中去取外袍。
再跪下去，她怕是真的要晕倒在院子里。
到时候，只会越发惹怒顾清萤，受更多的罪。
沈之行这般，显然是救了她。
沈之行从房中走出，二人擦肩而过，他嗅到了燕云音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，脑海中不由闪过她在她身下哭泣哀求时的场景，那时，那草药香味越发浓郁的钻进他的鼻尖，抚平他心头的躁动，却让他身下更加用力，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。
“多谢将军。”
少女怯懦的低语响起，风一般吹进他耳中。
他想起她在他身下求饶时也是这般畏缩害怕，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，会生吞了她一般。
是个胆小的。
……
燕云音洗干净了外袍，晒干了，已是次日下午，她抱着外袍去了平湖居。
“将军，奴婢将您的外袍洗干净了。”
她站在院中，低垂着头，不敢看沈之行，只把外袍朝前递着。
青藤上前接过了外袍。
“还疼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