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位掌柜看着这些东西,明显心动,只是神色满是迟疑。
虞清瑶了然,打开琅缨送来的册子。
“诸位掌柜放心,这些东西都是我兄长离京之前送来的,有我兄长亲笔所写的册子证明。”
阿白抓住虞清瑶的衣袖,抬头,小脸上满是不舍。
“姐姐,这些东西,不是爹娘和哥哥给你留下做添妆的吗?卖掉了,姐姐用什么呀?”
虞清瑶对着掌柜们勉强一笑。
“小孩子不懂事,诸位不用在意,若还不放心,这些东西上的印记,亦可做证明。”
说着,她将一个杯子放入提前准备好的水盆中,取出,翻转杯底在上。
原本空无一物的杯底,竟然缓缓浮现出淡粉色的虞字。
几名掌柜眼底闪过惊艳之色。
“难怪这些器物看着如此精美,原来皆是出自陶先生之手。”
那是陶瓷界的泰斗,也唯有陶大师制作出来的东西,才会有此藏名的工艺。
一位掌柜忍不住询问。
“虞小姐,这些东西如此贵重,可见虞国公、国公夫人以及虞将军定是费了大心思。您真的忍心都当掉吗?”
“姐姐!”
阿白抿唇,用力吸了吸鼻子,豆大的泪水往下砸。
虞清瑶也眼眶发红,将阿白抱起来,轻轻擦拭眼泪,姐弟俩看上去无助又可怜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诸位就别问了,放心给出价格,钱货两清,今后,绝不会有纠纷。”
掌柜们互相对视一眼。
看来传闻是真的!
虞将军失踪的消息这才传回京中不过两天,荣德侯府就将虞国公府遗孤迫害到变卖嫁妆的地步。
真是歹毒,可恨啊!
可惜他们只是普通商人,能做的,也就只有尽可能把价格给高一些了。
“虞小姐,您放心,我们绝对会公平给价,不会因为您着急换现银就故意压价!”
掌柜们正掌看着,老夫人带着人匆匆赶到,看到来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掌柜,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。
“清瑶啊,你这是做什么?”
虞清瑶恭恭敬敬地行礼,仪态周全,全然没有了之前好似要将撕破脸的架势,开口时,声音甚至满是不安。
“外祖母放心,除了被两位舅舅借走赏玩的东西,其他值钱的,我都让人搬来了,很快就能换成银子。”
阿白张开小手,护住虞清瑶的肩膀,眼泪汪汪。
“对,我们马上卖完啦,外祖母你别打阿白和姐姐,呜呜,阿白不想吃长毛毛的面条了。”
掌柜们震惊了。
打?吃长毛的面条?
荣德侯府不止要钱,还如此虐待功臣之后?
老夫人笑容僵硬,心中又气又恼。
“清瑶,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,外祖母哪能要你和青珀拿钱呢,你快请掌柜们回去吧。”
就在这时,章家人恰好赶到。
“老夫人。”
老夫人心头一跳。
章家人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,直接开始哭闹。
“老夫人,章宇高烧不退,再不送去医治就晚了。”
“章宇是您最疼爱的侄孙,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!”
虞清瑶心念微动。
看章家人昨日的架势,还以为他们今日定会找她狠狠闹一场。
没想到,竟全然冲着老夫人去了。
而且……
她方才与章家人对视,那些人目光闪躲,满是……恐惧?
章家人恨死了虞清瑶,可想起了宣宁王府管事的敲打,还有那莫名出现的一群老鼠,他们看都不敢看她一眼。
老夫人急得额头冒汗。
“那么多银子,筹措需要时间,更何况,章宇虽伤得严重,可也不至于要花费万两黄金吧?”
万两黄金,都足够买章宇十条命了!
“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?平日里,你差遣章宇办事,这孩子可都是尽心尽力。如今为您办事受了伤,你却嫌贵不肯拿银子?”
老夫人头疼不已。
“当然不是。”
“那就拿银子!”
老夫人脸皮阵阵发烫。
“侯府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银两。”
章家人眼珠子一转。
“不要紧,正好这么多当铺掌柜在,拿了东西出来当场典当就是了。”
老夫人铁青着脸色。
“你们且容我些时日……”
“都说了,章宇高烧不退,再等下去,哪里还用治,直接就能办丧事了!”
其他章家人满脸义愤填膺。
“老夫人,难道你要害死亲侄孙?今日这银子你若不给,那咱们就去公堂上分辨个明白!”
老夫人眼前黑了又黑,气得嘴唇直打哆嗦。
她贴补了那么久的娘家人,竟然要跟她对簿公堂?
下一刻,她的手臂被人稳稳扶住。
老夫人转头,看到了虞清瑶那张清丽娴静到极致的面容。
“外祖母,钱财皆是身外之物,还是人最重要,您说呢?”
老夫人目光阴狠。
她才刚说了,不会动用虞清瑶的东西,这会儿拿银子,只能自己掏钱。
这不是割她的肉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