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肆!”罗队长身后一个年轻的保卫科干事猛地踏前一步,指着苏铭厉声呵斥,“你怎么跟罗队长说话呢?敢对保卫科不敬,我看你是活腻歪了!”
说着,那人撸起袖子,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。
这年头的保卫科,权力可不小,几乎等同于半个警察局,负责厂区和周边家属院的治安,寻常老百姓见了都得客客气气。
“小王,退下。”罗队长却不急不躁,摆了摆手,制止了手下。
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,看着苏铭,“好啊,你说,我倒要听听,你能说出什么花来?”
苏铭挺直了腰板,目光扫过院子里一张张或幸灾乐祸、或麻木不仁的脸,声音清晰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“我父亲死时,我还在外地没回来,他们逼着晓雅掏钱给我父亲办丧事,一件破寿衣就敢要四十块钱!”
“总共花了足足三百块!”
“这些人趁我不在家,欺负一个弱女子,明明是在吸我家的血!”
“更可恶的是,现在他们还想分走我家的房子!”
“这简直是强盗行为!这才是真正的犯法!”
罗队长听完苏铭的陈述,眉头微微皱了一下,但很快又舒展开来。
“苏铭,你说的这些,可有证据?”他冷冷地问道,“空口白牙,谁都会说。我看这样吧,你们双方都跟我们回保卫科,把事情好好说清楚。李晓雅,你也一起去协助调查!”
苏铭闻言,眼神骤然一冷,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。
“证据?好一个没有证据!”
他猛地伸手入怀,掏出了一本奖状,高高举起,啪的一声摔在了罗队长面前的桌子上!
“罗队长,你给我看清楚了,这是什么!”
那是一本印着烫金大字的个人三等功奖状!
罗队长下意识地拿起奖状,翻开一看,瞳孔猛地一缩!
下面盖着两个鲜红夺目的公章!
显然不像是假的。
个人三等功?!可不是一般人能获得的!
罗队长只觉得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,这事棘手了。
“罗队长!你看清楚了没有!”
苏铭声音铿锵,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:“我苏铭,我父亲苏建国,我们一家两代人,都曾为这个国家流过血,出过力!”
“我们得到的不是应有的尊重,反而是这些蛀虫的欺压和盘剥!”
“今天,我倒要看看,是国家的功臣分量重,还是你们这些勾结在一起,鱼肉乡里的权势大!”
“这件事,我苏铭,一定会一级一级往上报!从轧钢厂保卫科,到公安局,到市里,我绝不姑息!我倒要让国家看看,他们曾经的功臣,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!”
苏铭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罗队长的心上。
罗队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从不善转为煞白,再从煞白转为惊恐,最后化为一片死灰。
他拿着那本薄薄却重如泰山的奖状,只觉得烫手无比。
“苏...苏铭同志,苏同志!”罗队长脸上的官威和冷笑早已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近乎谄媚的惶恐。
他连连摆手,声音都带着颤音:“误会,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啊!是我有眼不识泰山,是我工作失误,我该死,我该死!”
说着,他甚至想给自己来两个耳光。
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!早知道苏铭有这么硬的后台,借他一百个胆子,他也不敢这么偏袒易中海啊!
易中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,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罗队长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易中海,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平息苏铭的怒火,防止事态闹大。
他猛地一转身,对着身后那几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保卫科干事厉声喝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!把这院子里的所有参与敲诈勒索、寻衅滋事的人,全都给我带回保卫科,严加审问!一个都不能放过!”
“是!”几个保卫科干事被罗队长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一哆嗦,赶紧应声上前。
院子里顿时一片大乱。
“罗队长,罗队长,这不关我的事啊!”阎埠贵吓得魂飞魄散,他是院里有名的铁公鸡,平时占点小便宜还行,真要被带到保卫科,那还不得脱层皮?他第一个就想往人群后面缩,企图溜走。
“阎老西,你跑什么!”一个眼尖的保卫科干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。
刘海中也慌了神,他正谋求着厂里的一个小领导位置,这要是进了保卫科留下案底,那仕途可就全完了!
“罗队长,我……我只是劝架的,我什么都没干啊!”刘海中急忙辩解。
贾张氏更是撒泼打滚起来:“哎哟喂,打人啦!保卫科打人啦!我不活啦!你们这些天杀的,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!”
其他一些跟着起哄占了便宜的住户也纷纷开口,有的说自己只是路过看看,有的说自己是被易中海他们叫来的,试图推卸责任。
一时间,院子里哭喊声、叫骂声、辩解声混作一团,鸡飞狗跳。
罗队长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面色冷峻,一言不发的苏铭。
他倍感压力,对着混乱的人群厉声喝道:“都给我老实点!谁敢闹事,谁敢逃跑,罪加一等!抗拒调查,从重处理!”
强大的威压之下,院子里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。
随即,罗队长又缓和了语气,“当然,我们保卫科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。只要你们积极配合调查,把问题说清楚,如果确实与此事无关,或者情节轻微,调查清楚后自然会放你们回来,都给我积极配合,别自误前程!”
他这话也是说给苏铭听的,表明自己一定会秉公处理,但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,免得激起更大的民愤,不好收场。
一些只是被裹挟进来,没捞到什么好处的普通住户听到这话,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。
就在保卫科的人准备将易中海、贾张氏等人押走的时候,一个身影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,带着哭腔哀求道。
“苏铭,求求你,求求你高抬贵手,饶了我们这一回吧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秦淮茹挺着大肚子,脸上挂满了泪水,面色苍白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正跌跌撞撞地扑向苏铭。
她这副模样,怀着身孕,泪眼婆娑,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几分怜悯。
苏铭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,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。
又是这套博同情的把戏。
他太清楚秦淮茹的为人了,这寡妇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柔弱来获取利益,院里多少人吃过她的亏,被她吸过血?
秦淮茹见苏铭不为所动,心中焦急万分。
她一把拉住苏铭的衣角,哭得梨花带雨:“铭哥,我知道错了,我们知道错了!我婆婆她……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没什么坏心眼的!都是街坊邻居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何必闹到保卫科去呢?”
“院里的事,咱们就在院里解决行不行?求求你了,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,你就饶了我们这一家吧!我给你跪下了!”
说着,秦淮茹作势就要往下跪。
苏铭眉头一皱,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,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吧。”
“院里的事院里解决?”苏铭冷笑一声,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秦淮茹和她身后那些面露惊慌的禽兽们,“当初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苏家,强索丧葬费,要霸占我家房子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院里解决?”
“那个时候,你们可曾有过半点同情心?可曾念及过半分邻里情谊?”
“现在看到事情败露,要被带走调查了,就想起来求饶了?晚了!”
“你们不是知错了,而是怕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