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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 如今我们早已不是从前

婶母话音未落。

叔父沈阳恺干巴巴瞪了她一眼:“你这婆娘,莫要胡说!”

他说完,又带着假笑看向沈知念:“知念,你这突然回来,也不提前知会一声,家里什么都没准备,院子也没收拾,我看呢,你不如先……”

沈知念不等他说完,就抬脚往里走。

一边走一边说:“无妨,我自己在原来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屋就行,就暂住两天。”

叔父脸一沉,立马跟了上去。

“知念,你这身份不同往日,一间屋怎么行,更何况,院子现在有人住着……”

婶母于氏跟在后头,白眼快要翻到天上。

用沈知念能听到的声音闷声嘀咕:“这人啊,此一时彼一时,那小侯爷的心,也是海底的针,谁不知,那许姑娘……”

沈知念脚步骤然停住,转身面对他们。

“叔父说的是,一间屋确实不符合我的身份,我先去给奶奶问安,还请婶母尽快安排,一个时辰内,把我的院子整饬出来。”

沈知念进门时,老太太正在用早膳。

她双眼空洞无神,握着汤匙的手久久未动。

八年前,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,老太太受了刺激,生了场重病后,意识就开始不清醒。

她时常记不起家里人的名字,但是却总能记得沈知念。

“奶奶。”沈知念轻声唤她。

老太太闻言抬头,一看到是知念,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勺子,浑浊眼球也跟着闪了闪。

“知念啊,你怎么又瘦了?”

沈知念喉头一哽,强笑道:“天热胃口不佳,消减了些,入秋便会好些。”

老太太脸上漾满笑意,拉住沈知念的手左右瞧她,忽然又想起什么:“你既已出阁,怎不见夫婿同来?”

于氏倚在门框上,阴阳怪气道。

“小侯爷正忙着讨春台戏班的许姑娘欢心,哪还记得家中糟糠?知念怕是位置不稳喽。”

叔父也跟腔:“知念,小侯爷不会是想要让那戏子进家里做妾吧?哟,真够丢人的!”

沈知念冷然扫了他一眼。

如今沈家偌大的家业,几乎全是祖父与父亲苦心经营留下的。

而这位叔父不学无术,整日游手好闲,不仅坐吃山空,还广纳姬妾,后院莺莺燕燕足有十几个。

这般荒唐行径,竟还有脸嘲讽他人。

听到他们的话,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上更是满目愁云。

“知念,他们说的是真的吗?你的夫君,他让戏子压在你头上?”

沈知念轻轻摇头:“奶奶,没有的事。”

她与宋鹤鸣已经和离,如今他是想纳许阿狸为妾,还是另娶为妻,都与她再无瓜葛。

更谈不上,许阿狸要压在她头上。

于氏眸光一闪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,转身迈出门去。

她低声吩咐管家:“差人去定远侯府请小侯爷,就说侯爷夫人正在气头上,让人都劝不住。”

管家哎哎着要走。

于氏又喊住他,眼中闪过一丝算计:“慢着,再去把春台戏班请来,务必要有那许阿狸,庆贺咱们沈家小姐,不年不节突然回娘家省亲。银子嘛,就记在他定远侯府上。”

于氏看着管家离开的背影,冷笑一声。

“哼!沈知念这死丫头,嫁进侯府就想骑在我头上……”

她挑着眉毛长舒一口气:“想当年,那小侯爷,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一样,今儿,我倒是也要看看她的热闹!”

……

沈知念悉心伺候着祖母用完早膳,又陪着老大夫把脉问诊、煎药试温。

直到日头攀上中天,见老太太倦意沉沉地靠在软榻上,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门,打算回自己的院子「浮云居」歇脚。

才转过月洞门,院子里那道挺拔身影便撞入眼帘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沈知念语气淡漠。

穿着月牙白锦袍的宋鹤鸣,双手负在身后,目光直直锁住她,忽而开口问道:“怎么,差人请我过来,这是气消了?”

他嗤笑一声,语气里裹着几分不耐:“昨日不是说得明明白白?给阿狸在郊外置宅子是母亲首肯的,你倒好,昨日吃了炮仗一样,现在又一声不吭的独自跑回沈府,是想给谁脸色看?”

他声音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气势。

沈知念皱眉。

宋鹤鸣这一番言辞真是够自以为是的。

他们既已和离,难不成她回沈府还要同他一起。

过去半年,她之所以忍气吞声,是对他还有余情。

如今已经签了和离书,只等时间到了,拿着和离书去过官府,哪还愿意受这些气。

“我不回沈府,照小侯爷意思,是想让我流落街头?!”

她冷声回应,表情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。

宋鹤鸣眸光扫她一眼,直觉认为沈知念这么不留情面的呛声,是因为还在气头上。

“沈知念,我同你成亲两年,还不知道,原来你这么有脾气。”

“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,既然无其他事,你请回吧。”沈知念说完,转身欲走。

宋鹤鸣抿唇皱眉。

从前的沈知念,总爱追在他身后照顾管束他,从晨起添衣到夜读添茶,从侯府账目到后院琐事。

她偶尔也会因他的固执红了眼眶,可发完脾气,不出半日又会捧着点心来示好。

还从没像这两日一样,脾气这么冷硬不说,看他的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
她突然这般冷漠疏离,让他心里十分不自在。

“你以为我乐意来?不是你们沈府请我来的吗,正好母亲去了南山寺,我也不急于回府。”

沈知念不用猜也知道,一定是于氏把他请来的。

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主意。

她转身背对宋鹤鸣,漫不经心的拿起水壶给花浇水。

“小侯爷既是沈府贵客,总该有贵客的样子。前院正房雕梁画栋,太师椅配着云雾茶,比我这小院体面多了,快去吧。”

她字字如针尖,语气极度生疏客气。

宋鹤鸣下颌紧绷,死死盯着沈知念淡漠的侧脸,突然跨步绕到她身前,喉间溢出一声冷笑。

“沈知念,你这般冷言冷语,说到底不就是在吃阿狸的醋?借着这件事,想逼我低头是不是?”

沈知念浇花动作一顿。

吃醋?

逼他低头?

他们都已经和离了,她吃的哪门子醋,他低的哪门子头。

她垂眸盯着浇水后鲜艳欲滴的花,连个眼神都未施舍,声线裹着冰碴般的嘲讽。

“宋鹤鸣,如今我们早已不是从前。若无话可说,大可不必没话找话强撑场面。”

她顿了顿:“许阿狸于我来说,与陌生人无异,你于我来说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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