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月儿的睫毛颤了颤，缓缓睁开了眼。
她慢慢撑着身体坐了起来，茫然地看着四周。
龙夜霆扑了过去，他伸出手，想去触摸那张他思念了千百个日夜的脸。
可林月儿只是茫然地看着他，她往后缩了一下，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。
“你是谁？”
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戒备。
龙夜霆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，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如释重负。
“月儿，是我，夜霆啊。你不记得我了吗？没事的，你只是睡了太久忘记了，我们慢慢回忆。”
他再次尝试靠近，可林月儿的反应更加激烈。
她慌乱地向后退。
“我不认识你……别过来！”
龙夜霆眼中的光芒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。
她的月儿，对他十分抗拒。
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空虚，仿佛耗尽所有，最终只握住了空气。
他又看向一旁静静躺着的我。
他终于，感到了慌乱。
……
我的葬礼，按照王后的规制举行。
龙夜霆站在我的棺椁前，看着我安静的遗容。
我的脸上没有了痛苦，更没有临死前的绝望。
只剩下彻底的解脱。
他的脑海中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种种。
我会以身犯险，我会为他豁出性命，我会为他缓解疲劳。
那时的我，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依赖与爱恋。
一股剧烈的烦躁和莫名的恐慌，像一只手攥紧了他的心脏。
“厚葬。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，十分压抑。
随后，他转身，大步离开，只是脚步略微有些踉跄。
龙夜霆不知不觉走到了我的寝殿。
殿内空旷，没有人气。
让他的心里莫名其妙感到空虚。
再也没有人会起身迎接他，再也没有人会为他倒一杯热茶，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是否疲惫。
他第一次觉得，这座他亲手夺来的王宫，大得令人心慌，空得令人窒息。
林月儿不知何时走到了这里。
她环视着寝殿内的一切，然后一步步走向我的梳妆台，眼睛盯着桌上的牛角梳。
她感觉自己对这座寝殿的一切都很熟悉，但就是想不起来。
龙夜霆看到这一幕，眼神一亮，他以为是林月儿的记忆开始苏醒了。
他想将梳子递给她，可他的手刚一伸过去，林月儿就猛地向后撤开。
“别碰我！”
她看向龙夜霆的眼神里充满戒备，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。
龙夜霆的表情僵住了。
他不明白，为什么他付出了一切，包括最爱她的女人的生命，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。
那股本该被填满的空虚，反而因林月儿的苏醒而变得更加巨大、更加焦躁。
极度的挫败与烦躁之下，一种暴虐的冲动涌了上来。
他习惯了掌控一切，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失控。
他猛地扔掉手里的牛角梳，大步上前，一把抓住林月儿的手腕。
“月儿，看着我！我是夜霆！”
他想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，哪怕是片刻的动摇，都能让他好受一些。
然而，林月儿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她剧烈地挣扎起来，眼中迸发出极致的惊恐与厌恶。
“放开我！放开！”
她的另一只手胡乱地挥舞，指甲在他的手背上，狠狠划出几道血痕。
“滚开！你这个杀人凶手！滚开！”
杀人凶手。
他猛地松开了手，踉跄着后退了一步。
她说的，应该不是……
如果她想起了什么，不会仅仅是这个反应的。
他看着林月儿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鲜血。
他为了救活她，不惜杀死了爱自己的另一个女人。
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句杀人凶手。
多么讽刺，多么可笑。
他终于意识到，他爱的和爱他的，都已失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