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磊一听,就知道大伯同意对付赵磊了。
话说大伯可是在整个老赵家说一不二的人物。
“爸,大伯答应了?”赵磊问道。
赵丰年点了点头道:
“你大伯答应给老二派最累最脏的活,天天找他的茬。”
“我就不信了,老二他还能这么硬气?”
“到时候,不用我们开口,他自己就得跪着滚回来,求咱们原谅。”
这话一出,赵磊和史秋菊满脸狂喜。
“还是爸您高明啊!”
“对!就得这么治他。看他还敢不敢不把工资交回来。”
一家人仿佛已经看到赵峰摇尾乞怜的凄惨模样,个个都兴奋不已。
就在这时,史秋菊那双小眼睛滴溜溜一转,忽然想到了什么,小声说道:
“爸。”
“您可得让大伯悠着点,给老二个教训就行,千万别太过火。”
赵磊不乐意了,“凭啥?就该往死里整。”
史秋菊狠狠瞪了自己男人一眼,那眼神像在看一个蠢货。
“你懂什么!”
“老二现在的脾气可不比以前,万一真把他逼急了。他一撂挑子,把煤矿的工作不干了怎么办?”
这话如同一盆冷水,瞬间浇灭了众人的狂喜。
对啊,要是赵峰不干了,那份铁饭碗的工资,可就彻底没了。
毕竟他们的目的,只是想让赵峰乖乖听话当牛做马。
赵丰年抽了口旱烟说道:“行,这事我知道了,会让你大伯留意的。”
第二天。
天刚蒙蒙亮。
赵峰就摸黑起了床,去了河边。
他得去看看昨晚放下的那个鱼篓。
好家伙!
刚把鱼篓提起来,就感觉沉甸甸的。
赵峰心里一喜。
等鱼篓被完全猛地提出水面。
里面活蹦乱跳的,全是巴掌大的鲫鱼和大白条。
这一篓子鱼,足够他们一家三口,美美地吃上好几天。
赵峰也没贪心,将鱼倒进带来的木桶里,拎着鱼篓就往村里的李大婶家走。
这鱼篓,是跟李大婶家借的。
做人,得知恩图报。
“李大婶,在家吗?”
李大婶的男人也在矿上,起得早,正准备出门。
一见赵峰桶里的鱼,眼睛都直了。
“哟,峰子,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!”
李大婶闻声也出来了,看到那满满一桶鱼,顿时笑得合不拢嘴:
“哎呀,峰子你昨天已经送鱼了,今天就不用了。”
赵峰二话不说,直接从桶里捞出一半递了过去。
“婶儿,鱼篓是你的,这些拿给叔下酒。”
“这怎么行!”李大婶连连摆手。
“拿着吧婶儿,以后还得借你家鱼篓呢。”赵峰态度坚决。
李大婶推辞不过,只好说道:“这太多了,我挑几条就行。”
说着,她就选了几条鱼。
赵峰正要转身走。
“哎,峰子,等等。”
李大婶忽然叫住了他。
赵峰有些疑惑问道:“婶,还有事?”
李大婶压低了声音,朝他挤了挤眼。
“婶儿问你个事。”
“昨天……你妈她们闹上门,你真的一口肉都没给?”
赵峰心里一凛,但面上不动声色。
他点了点头。
“嗯,没给。”
李大婶像看怪物一样,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赵峰。
那眼神里,有震惊,有好奇。
她看了半晌,才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“峰子啊……”
“你早该这样了。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
“疏影再怎么是个丫头片子,那也是你的种,是从你媳妇肚子里掉下来的肉。”
“那可比你那两个侄子亲多了。”
“再说,你和小翠都还年轻,身子骨又好。努把力,肯定能再要个大胖小子。”
赵峰的心,猛地一颤。
这话……
上一世,李大婶也曾偷偷跟他说过。
可惜那时候的他,只当是耳旁风。
甚至还觉得李大婶多管闲事,是在挑拨他们老赵家的亲戚关系。
他为了那可笑的“孝顺”和“家族和睦”,亲手将自己的妻女推入了深渊。
何其愚蠢!
何其该死!
这一世,他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。
“婶,我懂。”
“以前是我混蛋,被猪油蒙了心。”
“不过以后不会了,我会全心照顾翠和疏影母女。”
李大婶听到这话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……
赵峰拎着鱼,脚步轻快地回了家。
推开院门,妻子石翠已经在灶房里忙活了。
她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服,但洗得干干净净,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布条简单束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脸庞。
“峰哥,你回来了。”
石翠看到赵峰,温柔地笑了笑,随即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木桶上。
当她看到那满满一桶活蹦乱跳的鱼时,那双好看的杏眼瞬间瞪得溜圆,嘴巴也惊讶地张成了“O”型。
“天呐!峰哥!”
“你抓了这么多鱼?简直太厉害了!”
赵峰看着妻子发自内心的笑容,心里暖洋洋的。
自己这老婆不但长得漂亮,情绪价值这一块也是没的说。
自己上一世怎么就那么混蛋?
他笑了笑,说道:
“看把你激动得,待会把鱼杀了用盐腌起来,够你和疏影吃几天的。”
石翠用力地点点头,眼眶微微有些发红。
赵峰喝了两口妻子熬的稀粥,匆匆吃完。
“我上班去了。”
“如果我爸妈他们过来捣乱,你别理他们等我回来。”
石翠乖巧地应道:“嗯,峰哥你路上小心。”
……
赵峰到了煤矿,刚换好工作服,他大伯赵长河就背着手,慢悠悠地晃了过来。
赵长河是矿上的小组长,平时负责给工人们派活。
他斜着眼,上下打量了赵峰一番,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“赵峰,今天你去清理三号巷道。”
这话一出,周围几个准备下井的工人都停下了脚步,同情地看了赵峰一眼。
三号巷道,前几天塌方堵住了,机器根本进不去。
只能靠人力一点点把碎石和煤块给刨出来。
这活最脏最累,还最危险。
赵峰心里冷笑一声。
果然来了。
他什么也没说,抄起铁锹和镐头,径直走向了三号巷道。
整整一个上午,赵峰都在狭窄黑暗的巷道里挥汗如雨。
到了下午,赵长河又来了。
他站在巷道口,对着里面大声呵斥:
“赵峰,你没吃饭还是怎么的?”
“磨磨蹭蹭,一个上午才干这么点活?”
赵峰停下动作,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煤灰,抬起头,目光如刀锋般射向赵长河。
他不想忍了。
“大伯。”
“有话就明说,别在这儿指桑骂槐。”
赵长河没想到赵峰敢顶嘴,愣了一下,随即脸色变得铁青。
“怎么?我说错了吗?”
“我看你就是想偷懒。”
赵峰把手里的镐头往地上一扔。
他从巷道里走出来,直视着赵长河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你就是听了我爸的话,故意刁难我。”
“想给我穿小鞋,逼我低头,逼我回去给他们当牛做马。”
心思被当众戳穿,赵长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就镇定下来。
他毕竟是长辈,是领导。
他双手叉腰,反而理直气壮起来。
“我就是刁难你。”
“让你知道,我们老赵家是有规矩的。”
赵峰被气笑了。
“规矩?”
“我就想让我老婆女儿吃顿饱饭,这也犯了老赵家的规矩?”
这番话掷地有声,周围的工人都听得清清楚楚,看向赵长河的眼神都变了。
赵长河脸上彻底挂不住了,恼羞成怒。
“反了,反了你了!”
他指着赵峰的鼻子破口大骂:
“你能干就干,不能干就滚蛋。”
他以为,这话一出,赵峰肯定会像以前一样,乖乖认怂。
毕竟,这铁饭碗,谁敢扔?
谁知赵峰冷笑一声,猛地将头上的安全帽摘下来,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“这破活,谁爱干谁干。”
“老子不伺候了,现在就去财务科结工资。”
赵长河当场就懵了。
周围的工人们也都惊呆了。
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赵峰。
赵长河站在原地,张着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,赵峰竟然真的敢连工作都不要?
这可是煤矿的工作啊!
十里乡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来的铁饭碗。
你说扔就扔?
不对,这家伙肯定是在跟我玩心眼,想让我放你一马?
小子,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