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她这样,张扬无奈点头:“你别哭,我们结婚就是。”
听到这话。
黄悦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:“好!”
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。
黄父离世。
大哥下落不明。
往后张扬就是她的依靠了。
很快。
两人到了牛棚。
那些有问题被批斗下放的人,都住这种地方。
此时。
黄欣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一堆干草上的破棉絮里。
脸色苍白,神情痛苦。
她与黄悦长得极为相像。
看到张扬的瞬间。
黄欣眼中带着一丝警惕。
见此情况,黄悦赶忙解释了一番。
得知姐姐为了她们嫁给张扬后。
黄欣神色中满是难受与愧疚:“姐,我……”
话没说完,只剩抽泣。
她恨自己是个累赘。
不但害死了老爹,还连累了二姐。
黄悦只能安慰道:“以后我们就没事了,现在先去你姐夫家,红糖得配热水冲开。”
黄欣转头瞪着张扬:“以后你要是欺负我姐,我死也不放过你!”
那柔弱身躯里带着无比决绝。
张扬有些无奈道:“快走吧,我妹妹也病着,还等着药呢!”
黄悦简单收拾了一下。
黄欣因来月经,身体虚弱,不能受风寒。
于是。
张扬背起她,黄悦拿着东西跟着。
没多久。
三个人就到了张扬的居住地。
一片废弃的土砖房。
被后妈赶出来后,张扬兄妹俩就在这待着。
然而。
此时本该紧闭的门,却大开着。
里面传来了后妈王香的咆哮。
“你个小贱人,现在给我滚!”
听到动静。
张扬顾不得脚痛,加快步伐冲进屋内。
按上辈子记忆,今夜本不该发生这档子事。
此刻王香出现在这里,莫非是自己引发了蝴蝶效应?
黄悦也察觉异样,慌忙将卫生所偷来的药藏进草垛,紧随其后。
跨入门槛的刹那。
张扬看见火盆旁干草垫上,王香正死命拽着卧床的张雪。
她亲生儿子张全倚在墙边,满脸阴鸷地袖手旁观。
摇曳的煤油灯下。
王香扭曲的面容宛如恶鬼,与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张雪形成鲜明对比。
后者虽满眼倦意,仍死死咬着下唇抗拒。
"住手!"
张扬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,惊得王香母子浑身战栗。
黄悦姐妹也怒目圆睁,死死盯着这对恶徒。
张雪霎时泪如泉涌,踉跄扑进他怀里:"哥……她们要把我许给刘老三……"
刘老三是邻村金阳大队臭名昭著的泼皮。
仗着其父刘群担任公社主任,整日欺压良善。
前任妻子就是被他活活饿死。
如今张雪若嫁过去,必是凶多吉少。
"刘老三?"
张扬立即联想到马军。
这等腌臜事必定与那大队长脱不了干系。
自己坏了他的好事,没想这么快就报复来了。
轻抚妹妹颤抖的脊背,张扬沉声道:"别怕。"
随即将黄欣安置在床铺,转身直面王香母子。
方才受惊的母子已恢复常态。
王香叉腰尖声嚷道:"你个掰子还想护着赔钱货?”
“这可是马队长亲口许的婚事!”
“刘老三肯出三十斤玉米面当聘礼!"
其实是八十斤。
但她刻意隐瞒真实数目,就是要私吞五十斤。
墙角的张全帮腔道:"掰子你连工分都挣不了,带着张雪也是拖累。”
“正好顶替你这收留的两个
,三十斤玉米面够你们吃几天了。"
说完。
他色眯眯扫向黄悦姐妹。
张扬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面上却带冷笑:"三十斤?怕是不止吧?"
他直视王香躲闪的眼神:"王香你这么积极,莫非收了马队长的'谢礼'?"
王香瞬间变脸:"放屁!老娘这是为你们好!"
她猛地拽住张雪胳膊:"今儿这丫头必须跟我走!"
"哥!"
张雪的哭喊撕心裂肺,纤弱手臂死死环住张扬。
黄悦正欲上前。
被张全横跨一步拦住,满脸淫笑:"你这知青少管闲事,想玩?我陪你玩!"
说罢,五指已探向黄悦衣襟。
张扬眼神骤然冰冷,抄起支撑身体的棍子猛击王香手腕。
"啊!"
王香痛呼松手。
张扬立刻将张雪护在身后,然后抡起棍子砸向张全。
张全当即被打翻在地。
踉跄之下,居然撞倒了旁边年久失修的灶台。
哗啦啦!
灶台当场倒塌,掀起尘土。
但就在这时。
烟尘中突然迸射金光,映得煤油灯火焰忽明忽暗。
"金子!"
王香尖声嘶吼,全然不顾其它,抢着扒拉出金条。
张全也不管身上的痛,两人惊喜的往怀里塞。
黄悦下意识要上前,却被张扬拽住。
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:"别去!”
“那东西表面涂了砒霜,里头是一种不值钱的黄铁矿。"
黄悦惊疑不定地望向他。
张扬笑了笑,没有过多解释。
前世拆除这土房时,这些金条就被发现了。
那会引起很多人争夺。
其中有几个不慎划破手指,当场遭了毒。
没过多久,就死在了家中。
此刻王香母子已塞满怀,警惕盯着二人:"这是老娘捡的,谁敢抢就撕烂谁的嘴!"
张全呲着黄牙威胁:"死掰子,这事就算了!”
“你要是敢说出去,老子废了你!"
张扬轻笑:"行啊,但得公平分家。"
"放屁!”
王香尖声反驳:“张家是老娘做主,你个被撵出门的掰子也配分家?"
张扬转身作势要走:"那我现在就去叫书记。"
"等等!"
张全急声拉住。
王香毕竟不是蠢货,反应过来后立刻改口:"分家就分家!"
都有金条了,还在乎那点家业?
分就分了,就当施舍乞丐了。
当即三人走去张家。
而黄悦则留守照料两个病号。
听闻她是自己的嫂嫂,张雪欣喜不已:"哥有媳妇了,还是读过书的嫂嫂!"
随即三女交谈了起来。
当返回来的张扬推门而入时。
三女看到了院子里的板车上,堆着被褥陶罐等物。
"哥你太神了!那母老虎居然肯分这么多!"
张扬淡笑:"大队书记压着,她敢不分?"
黄悦闻言莞尔。
三人连夜收拾出两间土屋。
黄悦帮着铺床叠被,张雪吃了药后好了不少,也来帮忙。
"我去把分家得的玉米面煮起来。"
张扬说着,便去弄吃的。
……
狼吞虎咽后。
三个姑娘蜷在火边愁眉不展。
这顿填饱肚子容易,下顿却没了着落。
黄悦姐妹更是羞愧地垂首。
若非她们突然来投靠,这玉米面足够张扬兄妹省吃好几天。
张扬叼着草茎轻笑:"愁什么?”
“人这一辈子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天,总得对自己好点。"
"正好你们来了能搭把手,省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。"
黄欣攥着瓷碗的手指发白。
自打来到这穷山沟,她们姐妹从没让人养过,如今反倒要吃白食?
张扬看出她们心思,笑道:“我准备现在进山一趟,弄点猎物回来。”
"不行!"
黄悦霍然起身:"你伤筋动骨还没好,要是遇上危险."
张扬笑着揉乱她发梢:"放心,就逮几只野兔补补身子。"
"再说了,小雪和小欣身体不好,总得给她炖碗参汤。"
黄悦还要说什么。
却被张扬截断:"就这么说好了。”
“明早我们领完证,我带她们去卫生所打针。"
说完。
张扬便起身找了点家伙,朝外走去。
一出门。
北风如刀。
张扬只觉右腿旧伤在寒风中隐隐作痛。
幸亏提前吞了半片止痛药,否则还真不好进山。
他裹紧分家得来的粗布棉袄,这已是全部御寒衣物了。
零下十几度的严寒里。
连老猎户都猫在热炕头,他却要在雪地里刨食。
土房内三个女人正守着空灶台,他必须带回吃的!
雪地上零星爪痕大多被新雪掩埋。
张扬屈膝蹲下,抓把雪搓热冻僵的手指。
上辈子丛林作战的经验,让他很快找到了一行小脚印。
“这是兔子的!”
张扬连忙跟着脚印赶去。
"这儿。"
他拨开新雪,用铁丝弯成三个套索。
金属贴着冻疮的手心滑动,每弯折一次都要哈气化冻。
等布置好机关,他退到一棵大树后。
一个钟头过去。
张扬睫毛都凝出冰棱。
没等他好好休息暖和。
一只野兔警惕地出现在视野中。
借着雪地映射的微弱光芒。
能看到那兔子转着耳朵走走停停,鬼精鬼精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