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七零:开局怒扇白眼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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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2015年,腊七。
大寒。
江卫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。
他的身体像一块被扔进冰窖的破木头,从里到外都冻透了。
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,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空,几片干枯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,像他此刻的命。
鼻腔里充斥着垃圾站的酸腐气和厕所的臊臭味,这里是城市最肮脏的角落,也是他最后的归宿。
胃里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来回搅动,那是饿。
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。
三天?
还是四天?
记忆都开始模糊了。
他颤抖着,从怀里摸出一张被体温捂得发软的黑白照片。
照片的边角已经磨损起毛,上面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,他的亡妻,秀莲。
“秀莲……我对不住你……没把援朝和红英……教好……”
干裂的嘴唇蠕动着,发不出声音,只有微弱的气流。
他这一辈子,活得像个笑话。
年轻时是厂里的八级钳工,是人人尊敬的江师傅,为了国家挥洒汗水。
中年丧妻,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,把儿子江援朝、女儿江红英,还有亡妻妹妹留下的孤女江雪梅拉扯大。
他以为自己功德圆满,晚年能享享清福。
可笑。
儿子江援朝,他引以为傲的大学生,出国镀金回来后,嫌他这个老工人父亲丢人,伙同媳妇把他赶出了家门,只为霸占那套他用一生积蓄换来的房子。
女儿江红英,他捧在手心的“小棉袄”,为了讨好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婆家,榨干了他最后一笔退休金,转身就骂他是“老不死的累赘”。
最毒的,还是那个他当亲闺女一样疼的养女,江雪梅。
就在昨天,他实在饿得受不了,拖着两条病腿,找到了江雪梅的别墅。
她如今是大公司的老板娘,过得光鲜亮丽。
他记得自己是怎么趴在冰冷的雕花铁门上,像条狗一样乞求:“雪梅,好孩子……给口吃的,给口热汤就行……叔快饿死了……”
门开了,穿着貂皮大衣的江雪梅走了出来,妆容精致,眼神却比这寒冬的风还要冷。
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,香气钻进江卫国的鼻子里,让他疯狂地吞咽口水。
“想喝?”
江雪梅轻笑着,然后,当着他的面,将整碗汤缓缓地倒在了雪地里。
滚烫的汤汁融化了积雪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也彻底浇灭了江卫国最后一丝生的希望。
“老东西,别脏了我家的地。”
她轻蔑地说道,“我妈当初真是瞎了眼,才把姐姐托付给你这种废物。下辈子投胎,机灵点吧。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江卫国指着她,一口气没上来,心口剧痛,整个人就倒了下去。
原来,她一直都恨着自己。
原来,所有人都盼着他死。
好……
好……
好一个白眼狼全家!
若有来生……
若有来生……
江卫国的意识在无尽的悔恨和怨毒中下沉,刺骨的寒冷吞噬了他最后一点温度。
他仿佛看到亡妻秀莲在远处朝他招手,脸上带着失望的泪水。
“秀莲,我来了……”
……
“爸!爸!你倒是说句话啊!援朝出国这事儿,到底有多重要您不知道吗?这可是咱们江家光宗耀祖的大事!”
一道尖利又急切的声音,像锥子一样扎进江卫国的耳朵里。
紧接着,是另一道油滑的男声:“就是啊爸,我这申请都递上去了,就差钱了。您把咱家这老宅子卖了,不光我留学的钱够了,剩下的还能给红英当嫁妆,一举两得啊!”
吵。
太吵了。
江卫国混沌的意识被这声音搅得不得安宁。
他不是已经死了吗?
怎么还能听到他那好儿子和好女儿的声音?
难道是阴曹地府也在审判他这一生的窝囊?
他努力想睁开眼,眼皮却重如千斤。
“爸!你别装睡了!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结果!我对象家可说了,没钱给他弟弟铺路,这婚就别想结!”
江红英的声音愈发不耐烦,甚至上手推搡了他一下。
这一推,仿佛一道惊雷在江卫国的脑中炸开。
一股不属于寒冷和饥饿的、久违的温热感,从后背传来。
他能感觉到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,鼻腔里闻到的不再是垃圾的腐臭,而是一股淡淡的烟火气和旧家具的味道。
他猛地睁开了眼睛!
映入眼帘的,不是灰败的天空,而是熟悉的、带着裂纹的房梁。
墙上,挂着一张泛黄的月份牌,上面的大字龙飞凤舞——【1978】。
月份牌下面,一张穿着海魂衫、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笑得正灿烂。
这是……
二十多年前的江红英!
江卫国猛地坐了起来,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。
那是一双布满老茧、指节粗大的手,但皮肤紧实,充满了力量。
没有老年斑,没有因为血液不通而发紫的指甲,更没有那让他绝望的、皮包骨头的衰老。
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,是粗糙的,但有肉,有弹性。
他……
他回来了?
他重生了?
“哎哟,爸,你总算醒了!”
江援朝见他坐起来,脸上露出一丝喜色,但那喜色里没有半点关心,全是迫不及待的贪婪。
他把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往前一递,“爸,你先喝口水。喝完水,咱们就把这卖房的字给签了。我已经找好下家了,价钱都谈妥了!”
江卫国僵硬地转过头,看向眼前的两个人。
儿子江援朝,二十岁出头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上衣,头发梳得油光锃亮,脸上带着“知识分子”的自命不凡和一丝不耐。
女儿江红英,十八九岁,穿着碎花衬衫,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,长得眉清目秀,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精明和算计,让江卫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就是这两个人,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,在前世将他敲骨吸髓,弃之如敝履!
卖房……
供他留学……
前世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。
他想起来了,就是这一天!
1978年的秋天,江援朝拿到了一个公派留学的名额,但需要自负一部分高昂的费用。
于是,他伙同妹妹江红英,逼着自己卖掉这套父母留下的、也是妻子最珍视的老宅子。
前世的自己,是怎么做的?
他犹豫了,他舍不得。
可江援朝跪在他面前,说这是为了江家的未来;江红英抱着他的胳膊哭,说哥哥要是出不了国,她也一辈子抬不起头。
最后,心软的他,签了字。
从那天起,他就成了一个没有家的、只能依附于子女的孤老头。
从那天起,悲剧的齿轮,便开始疯狂转动!
而现在,历史重演。
那个装着清水的豁口碗,就递在他的眼前。
江援朝的脸,江红英的脸,和前世临死前,养女江雪梅那张讥讽冷笑的脸,在他眼前重叠、旋转,最后化为两个血淋淋的大字——复仇!
江卫国的胸膛剧烈起伏,一股滔天的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“爸?你发什么呆啊?快签……”
江援朝不耐烦地催促着,将一张纸和一支笔硬塞进他手里。
江卫国缓缓抬起头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此刻燃起了两簇地狱的业火,死死地盯着江援朝。
江援朝被他看得心里一毛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:“爸,你……你这么看我干什么?”
江卫国没有说话。
他的目光落在了江援朝递过来的那只豁口碗上。
前世,他就是喝了这碗水,然后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“卖身契”。
这一世……
去你妈的光宗耀祖!
去你妈的江家未来!
“啪——!”
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爆响,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。
江卫国动了,快如闪电!
他没有去接那张纸,而是一把夺过那个豁口碗,用尽全身的力气,狠狠地砸在了江援朝的脑门上!
“啊——!”
江援朝发出一声惨叫,整个人被砸得眼冒金星,踉跄着向后倒去。
粗瓷碗应声碎裂,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额头,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,混着清水,糊了他一脸。
整个房间,死一般的寂静。
江红英捂着嘴,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不敢相信那个一向任由他们拿捏的老实父亲,竟然会动手打人!
角落里,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年轻女人和一个瘦小的女孩,也吓得缩成一团。
那是他的儿媳林秀云和孙女江晚舟。
前世,她们也是这场悲剧的牺牲品。
江卫国缓缓站起身,四十岁的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。
他看着捂着额头、满脸是血、不可置信的儿子,前世所有被压抑的愤怒、不甘、怨恨,在这一刻,化作一句冰冷刺骨的话。
“我的房子,我的钱,一个子儿,你们也别想拿到。”
他环视着这几个所谓的“亲人”,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。
“从今天起,这个家,我说了算。”
江援朝又惊又怒,指着他,声音都在发抖:“爸!你疯了?你为了一个破房子,竟然打我?”
江卫国冷笑一声,抄起床边用了几十年的扫帚,那扫帚的竹柄被摩挲得油光发亮,此刻在他手里,却像一根铁棍。
“打你?老子今天还要教你,什么叫孝道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一挥,带着风声的扫帚狠狠抽在了江援朝的腿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