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
婆婆一瓶水把我和丈夫双双放倒。
这一觉，我从白天睡到黑夜，猛地睁眼，抓过手机一看，凌晨五点多。
我想起身，挣扎中扯开肚子上的刀口，疼得我冷汗直冒。
这动静也吵醒旁边的邓涛。
他睁眼，意识迅速回笼，下一秒冲到女儿的小床边上去看。
女儿躺在襁褓里，呼吸均匀，闭着眼熟睡着。
他把孩子抱给我看。
“没事没事，孩子还在，脚环上的信息也没变化。”
我松了一口气，以为是自己想太多。
伸出手指去碰碰她脸蛋，反被她伸出小手握住，我心都快化了。
不过——
等等！好像有什么不对劲！
这个，不是我女儿！
昏暗灯光下，我握着女儿的手，几乎一眼，就发现了不对劲。
这几天，邓涛给女儿喂奶，洗澡，换尿不湿，我都在旁边盯着看的，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特征我都知道。
我女儿手腕内侧，有一颗很小的黑色的痣，平时藏在肉缝中间看不出来。
但现在，她手腕上什么都没有。
害怕自己看错，害怕病房灯光太暗看不清楚，我又打开手机电筒，仔仔细细检查一遍。
还是没有。
那颗小痣，两只手都没有！
我心惊胆战，不自觉哭出声，千防万防，我还是没保护住我的女儿。
难道重来一世，我还是要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吗？
没错，下午熟睡那一觉，我在睡梦中终于想起一切，也终于明白那个带有预兆的梦是什么意思了。
原来这样的事情，我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。
这一次，是重生的。
6
从我嫁给邓涛之后，我就知道，婆婆一直很偏心舅舅家。
邓涛说他小时候家里穷，公公好不容易打工挣点钱回家准备改善生活，转头就被婆婆借给舅舅一家修房子。
自己家饿肚子，舅舅一家拿着婆婆给的钱大鱼大肉。
表妹是独生女，婆婆对她比对自己亲儿子还好，拿公公挣的生活费，给表妹买新书包新衣服，他只能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。
她就是网上常说的“扶弟魔”。
为了这事儿，公公没少跟她吵架，可惜生病去世后，没人再管她，她对舅舅一家就更掏心掏肺。
上辈子，表妹嫁给同村男人，结婚两年，好不容易怀上孩子，去医院检查说孩子有很大概率会是先天性白血病。
她身体不好，如果这个孩子不生下来，以后就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。
正巧我预产期和表妹就相差半个月，舅舅和表妹婆家一商量，最后决定求到婆婆面前。
婆婆心软，同意了他们提出的换孩子。
把我健康乖巧的女儿换给舅舅家，把先天性白血病的女儿换给我。
和之前发生的一样，在表妹预产期到的时候，婆婆把邓涛支使回老家，然后在走廊地板上抹洗洁精让我摔跤，肚子提前发动。
趁邓涛不在，我生产虚弱，她联手舅舅舅妈，把孩子成功换掉。
我和邓涛都没发现不对劲。
出了月子，孩子持续发烧，晚上整夜整夜的哭，去医院被检查出白血病。
我得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，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崩溃，趁着深夜所有人都睡着，跳楼自杀了。
邓涛为了孩子咬牙强撑着，不停的打工挣钱给孩子治病，辗转全国多家医院，最后过劳猝死在工地上。
他死的那天，婆婆正带着礼物去舅舅家给另一个孩子过生日，那一家人开开心心围着蛋糕唱歌，表妹还嘲讽我和我邓涛没福气。
我和丈夫死后，这一家子丝毫没有悔意，舅舅和婆婆说我们夫妻俩死了活该，他们怂恿婆婆掐死了患病的孩子，然后拿着邓涛的赔偿款过得幸福美满。
只有我的孩子，认贼作亲，我们夫妻俩尸骨未寒。
7
听到我哭，邓涛满脸都是担忧。
“老婆，你怎么了？”
我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：“孩子，孩子……”
他有些狐疑，把孩子翻来覆去检查一遍，然后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。
“老婆你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？孩子没什么不对劲啊。”
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脸：“你啊，就是太紧张了。”
是我太紧张了吗？我盯着孩子的手腕出神，一瞬间连自己都恍惚了。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坚信绝对不会看错。
我问邓涛：“如果我说孩子被换掉了，我想报警求证，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？”
这次他看了我足足半分钟。
幸好，邓涛对我足够了解，也足够信任，他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发疯的人。
这会儿天已经大亮，医院逐渐热闹起来。
他柔声安慰我：“别担心，我相信你。”
说完冲出病房外，大喊：“来人啊！我的孩子不见了！”
他的声音很大，好些人听到动静都围过来。
孩子在医院丢了可是大事，医生跑进病房，看了一眼，就骂他：“这位家属，你孩子不是在这儿吗？”
我提高音量：“这不是我的孩子，有人趁我睡着换掉了我的孩子！”
医生看我像是看神经病，开始打电话叫保卫科。
“你们要是再故意闹事，我可就要报警了！”
我扯着嗓子大喊：“赶紧报警！有人拐走了我的孩子，把不知道谁的孩子换过来，快叫警察来抓住凶手！”
我和邓涛一唱一和，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闹大，最好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。
这样警察来了，换孩子的事情才不会被婆婆和舅舅一家，随便几句话搪塞过去。
婆婆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，邓涛正和医生拉扯。
“哎哟，我就一晚上不在，这又是在闹什么？”
“你来得正好！”我艰难伸手一把拽住她，神情激动。
“妈，你终于回来了，昨晚你不在，你的孙女被坏人换走了！”
8
婆婆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心虚。
“什么换孩子，姚梦你睡一觉起来睡糊涂了不成？”
她一个劲儿扒拉我，转头去推邓涛，点头哈腰冲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道歉。
“对不起，我儿子儿媳这几天累出毛病了，他们肯定看错了，我孙女躺在床上好好的。”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把医生护士都往病房外赶。
邓涛哪会给她这个机会，一把推开她，死死把着病房门。
我趁机大声说：“妈，从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，你进来看都没看孩子一眼，就笃定我在说谎。”
“还有，这几天你一直待在医院，为什么偏偏昨天要回家。”
“你走之前让我和邓涛喝水，我俩喝了立马人事不省睡到现在，一醒来就发现孩子不对劲，那水里是不是被你下东西了？难道是你对孩子动的手脚？”
我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，围观群众开始窃窃私语。
被我说中，婆婆脸上的慌乱和心虚挡都挡不住。
“你瞎说什么？”婆婆跑过来想捂我的嘴。
可惜这次我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，厉声开口：“请院方立刻报警，并且调查病房和走廊监控，抓住拐走我孩子的凶手！”
医生没办法，在我和邓涛的强烈要求下，带着孩子去做更详细的对比检查。
这一查，果然发现不对劲。
今天孩子体重比昨天轻了差不多半斤，血型也和刚出生时不一样。
襁褓里的果然不是我的女儿。
警察赶来之后，紧急调查了监控，看见昨晚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提了个手提包进了病房，婆婆开门把人迎进去，几分钟后对方又提着包离开，从走廊监控盲区闪进消防通道，失去踪影。
巡查护士看了监控，嘟囔一句：“这女的身形怎么这么熟悉呢？”
婆婆没料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被监控拍到，整个人僵住。
我仔细端详了视频里的人。
这衣服，这围巾……我记得好像在哪儿见过。
哦，对了！
我想起来了，表妹订婚的时候，我去过她婆家，当时她婆婆就穿的这件衣裳。
我立刻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，随即一脸悲愤看向婆婆。
“妈，你快说实话吧！这事儿你究竟做了多少，偷孩子可是犯法的！”
所有人视线都看向婆婆。
婆婆急得差点哭出来：“胡说八道什么！不关我的事啊！”
可惜监控里她开门把人带进去的动作拍得清清楚楚，不管她怎么否认，都没有办法洗脱嫌疑。
9
为了进一步调查，婆婆被警察带走了。
临走前，她看我的眼神，像是在看什么仇人。
我刚生产完，激素水平还不稳定，现在知道孩子被人换走，立刻就有点受不了了。
邓涛把我搂在怀里帮我顺气。
我哭得喘不上气：“老公，我们的女儿究竟在哪儿？”
他也偷偷抹了一把眼泪：“你放心，我一定把女儿好好的带回来。”
为了找回女儿，邓涛原本联系了专业的月嫂来照顾我，他独自去警局。
可我不放心，一天没看到孩子，我整颗心都是揪起的。
我让他在医院租了个轮椅，带着我一起去警局。
到的时候，舅舅一家和表妹婆婆家也都到了。
婆婆被连番审问，早就吓破了胆子，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全盘托出。
从怎么算计我提前生产，到在水里给我下迷药，趁晚上病房没人把表妹婆婆放进去，让她换掉并带走孩子，甚至舅舅在医院门口接应，每一个步骤都交待得清清楚楚。
就算这样，她到最后都还哭着求警察叔叔，能不能不要把孩子换回来。
“我弟弟家就这么一个独苗，要是没了孩子，他们整个家都会散的，你就当做做好事。”
警察没忍住问她：“那是你的亲儿子和亲孙女，你就一点没考虑过他们吗？”
婆婆毫不在意：“都是一家人，孩子养在谁身边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再说，我儿子儿媳都还年轻，身体也没问题，不行就再生一个。”
这就是我老公的亲妈，除了舅舅家，她可以牺牲任何人。
老公经历这一遭，也终于看透了他妈的本质，彻底失望。
警察还说，他们找上门时候，表妹躺床上呼呼大睡，我的女儿在摇篮里饿得直哭，压根没人管。
看着孩子在警察怀里哭得小脸一抽一抽，我感觉自己心都快碎了。
舅舅被审问结束出来，一看见邓涛，就愤怒冲过来给了他一拳。
“邓涛！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！”
“我是你亲舅舅，你竟然敢真的报警抓我！”
10
这些年，不管舅舅提出什么无理要求，婆婆都答应。
他被婆婆宠得早就没了脑子。
以为我们两个小辈该像婆婆那样顺从他，事事以他为先。
一想到上辈子我和邓涛被害得家破人亡，我就再也忍不住，坚定地告诉他：“老公，打回去！”
邓涛眼睛一亮，一脚踹过去，
舅舅他直接后退几步坐在地上，瞬间响起杀猪般的惨叫。
“小畜生！你敢打我！”
要不是地点不对，我恨不得让老公再踹他几脚。
我啐了一口：“呸！我们没你这样黑心烂肺的舅舅！”
“自己孩子有问题，就觊觎我的孩子，我告诉你，你这种行为是拐卖，我要上法庭告你，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！”
婆婆一听说上法庭，立刻慌了，从审讯室冲出来，要打我。
“姚梦，我不准！”
“你一个女人家家，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！”
她这时候还下意识维护着舅舅：“反正孩子你也换回去了，对你没什么损失。”
“我承认，他们方法确实用得激进了些，我答应你，等回去了，我让你舅舅和表妹买点好的补品上家里，咱们好好谈谈收养的事情。”
“收养谁？”我问她。
婆婆：“当然是让你表妹收养邓涛和你的孩子。”
我强忍住怒意，指着舅舅鼻子问：“那他家那个有病的孩子呢？”
婆婆说得大义凛然：“当然是交给你和邓涛养了。”
“你俩文化高，又都有体面的工作，比你表妹养孩子强。”
“我都和你舅舅说好了，反正都是一家人，到时候你俩的工资正好给孩子治病，他们要是想孩子了，还能随时来家里看看……”
“不可能！”胸腔里的怒气再也压不住，我打断婆婆的话
“你想都别想，我不可能把女儿让给别人养，也不会替他们家养孩子！”
邓涛也一脸愤怒看着婆婆。
“妈，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儿子，就断了和舅舅一家的联系。”
“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了，我和舅舅，你只能选一个！”
婆婆和舅舅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，纷纷瞪大眼睛。
舅舅张嘴开骂：“小畜生，反了天了，还想做你老娘的主。”
“姐，你回去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小畜生！”
11
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，要婆婆和舅舅断绝关系，简直是在挖她的心头肉。
她看我们的眼神透露着失望：“邓涛，都是一家人，你何必揪着不放呢。”
“你和姚梦都还年轻，还可以再生一个。但你表妹的身体不好，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做母亲了，她比你更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。”
我都快被她的强盗逻辑气炸了。
懒得再多说废话，我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。
“来的路上，我已经请了律师，也拿到了医院监控视频做证据，你们偷走我的孩子，我一定会告的。”
“舅舅一家，还有表妹婆婆，凡是对我孩子动过手的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！”
舅舅破口大骂：“你敢！你一个嫁进来的女人，信不信老子弄死你！”
旁边的警察敲了敲桌面，出声警告：“禁止任何形式的威胁。”
邓涛护在我身前，像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姚梦说的就是我想说的，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！”
舅舅缩了缩脖子，扯着嗓子叫婆婆：“姐，管管你家小畜生，他这是想毁了我啊！”
婆婆惊声尖叫：“邓涛，不准不准！”
“你舅舅要是去坐牢，我……我也不活了。”
说着她冲到走廊窗边，一把打开窗户，一条腿搭上窗沿。
警察冲上去拦，邓涛看都不看她一眼。
我知道她不敢，而且这是二楼，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的。
我甚至恶劣的想，她要是直接摔成残废，还能消停会儿少作些妖。
见我们都不为所动，婆婆又哭嚎着开口。
“邓涛，你要是敢告你舅舅，我……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！”
我和邓涛同事扭头看她。
她眼里泛起希望，以为我们被威胁住了。
我听到邓涛过分沙哑的声音。
“你说话算话，可不能反悔！”
12
把孩子接回来，医院仔仔细细检查一遍，确定孩子除了饿一点，没受到其他任何伤害，我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。
邓涛联系了一个高级月子中心，把我和孩子送过去。
安排好一切，他开始联系律师，起诉舅舅和表妹婆婆偷换我孩子的事情。
因为有出警记录，有婆婆在警局的供词，甚至在婆婆手机里，发现大量舅舅发给她叫她如何从我身边把孩子换走的聊天记录。
最早的时间追诉到我怀孕五个多月，那时候表妹的产检记录开始亮红灯。
看着这一条条的证据，我整个人气到发抖。
我简直不敢想，要是我没发现孩子被换掉，那我是不是也要和上辈子一样悲惨死去。
这更加坚定了不能放过舅舅一家的决心。
这次不管婆婆怎么求情，威胁，最后舅舅和表妹婆婆两个主谋，还是因为非法拐带孩子，被判处了八年有期徒刑。
判决下来的时候，舅妈和表妹抱着她那个有白血病的孩子，一个劲儿咒我不得好死。
婆婆在法庭上哭到几乎晕厥。
我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，有些好笑，于是好心提醒她。
“你应该庆幸，你是邓涛亲妈，监控里显示是表妹婆婆来医院抱走的孩子。”
“但凡那天是你主动把孩子抱出去的，你坐牢的时间不会比舅舅少！”
婆婆呆愣坐在地上，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不过没关系了，邓涛告诉我，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婆婆断绝关系。
他决定带着我和孩子回娘家所在的城市，那边房价便宜，我现在手上的积蓄足够在那边首付一套房子。
至于婆婆，邓涛说会每个月按照赡养老人的最低标准给她打钱。
前世今生，她对我们做过的事情，让最后一点母子情分都消失殆尽。
能做到这个地步，已经是我最大的退让了。
13
经历了上辈子的遗憾，我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弥补给我的女儿。
我妈总说我对孩子太宠溺了。
女儿一周岁那天，邓涛没忍住多喝了点酒，趴在女儿小床边，对着她的睡颜一个劲儿傻笑。
我笑他是女儿奴。
上辈子女儿周岁那天，我已经已经去世了很久，灵魂一直跟在邓涛身边，看着他为了四处求医治病，辞掉原本的工作，刚辗转到了一个新城市，在工地上找了份又脏又累的临时工工作。
晚上孩子睡着，他就坐在工地简易铁皮屋棚门口，看着天上的月亮，满脸都是泪痕。
那一刻，我心里的思念几乎要把整个灵魂都淹没。
幸好现在，我的丈夫，和女儿，都好好的在我身边。
想着想着，眼泪模糊视线。
上辈子真的太苦了，也太痛了，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难真的能把任何人击垮。
邓涛没有上辈子的记忆，不过看到我流泪，他还是第一时间伸手将我揽进怀里。
我听到他在我耳边，轻轻说了一句：“老婆，辛苦你了。”
我再也忍不住，伏在邓涛怀里嚎啕大哭。
搬到新城市，我和邓涛换了电话号码，几乎断绝了和婆婆这边一切的联系方式。
对她的所有信息得知，都来自之前同小区一个关系还不错的邻居。
他告诉我，婆婆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在小区里闹得人尽皆知，现在大家都认为婆婆是个会拐卖孩子的人贩子，小区里那些之前和她关系还不错的阿姨，现在看见她都恨不得绕道走。
人人都拿有色眼镜看她，她受不了打击，又找上我舅舅家。
可惜，以往总对她笑脸相迎的舅舅一家，现在也看不惯她。
14
自己的亲爹，和自己的婆婆都被抓去坐牢，表妹也算得上是家破人亡了。
可惜她一点都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，
反而和舅妈一起认为都是婆婆的错。
要不是她换孩子被人抓住马脚，要不是她管不住自己儿子，舅舅也不会坐牢。
所以婆婆像以往那样，买了好些东西上门时，被舅妈一口唾沫啐出来。
“都怪你害我男人去坐牢，你还有脸来，赶紧滚！我们家不欢迎你！”
表妹骂人更是扎心：“你就是个害人精，你自己儿子儿媳都不要你了，你还指望我们这些表亲对你多好？大白天的做梦呢！”
婆婆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弟妹和侄女嘴里说出来的，毕竟以前他们可没少借着这个表亲的由头，从婆婆手里捞好处。
她灰溜溜的被赶走了，回家抑郁了好长一段时间。
不过这状态只维持了半年，舅妈带着表妹主动找上门来了。
听说表妹给孩子治病，花光了家里的积蓄，表妹夫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，指望不上，舅舅又在牢里。
家里没了经济来源，她们一合计，又把主意打到了婆婆身上。
婆婆手上积蓄没多少，但她现在住的那个房子，按照市场价起码值一百多万。
邻居给我发来他悄悄录到的视频。
视频里舅妈和表妹提着好些水果和礼品，抱着孩子敲响我家门。
门一打开，两人就高高兴兴迎上去，一口一个“姐姐”“姑姑”叫得亲热。
寒暄过后，表妹抱着孩子开始卖惨，说自己为了给孩子治病多么不容易，家里现在连买奶粉的钱都不够。
婆婆心疼，立刻转了五千块钱过去，舅妈和表妹的眼睛立刻亮起来。
不过她们这次目的不是为了这一点小钱，而是为了怂恿婆婆卖房子。
“姑姑，我爸和婆婆受连累进去了，你就当帮帮我们家吧。”
表妹抱着孩子跪在婆婆面前，哭得情真意切。
从视频里，我都看见了她脸上的动摇。
她心里还有仅剩的一丝理智，问道：“现在邓涛也不管我了，我要是把房子卖掉了，以后我养老怎么办？”
舅妈和表妹见有戏，立刻拍着胸脯保证：“有我们呢！”
“姐，你放心，邓涛不管你，以后我们家管你。”
“反正家里房间也多，到时候你就和我们住一起，长姐如母，我们绝对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，不让你受一点累。”
表妹也附和着：“对，姑姑，以后等孩子病治好了，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，我会让我女儿把您当亲奶奶一样尊敬。”
15
婆婆被两人的话哄得心花怒放。
后面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，总之婆婆答应了卖房子拿钱给孩子治病。
可惜她忘了，公公早知道她“扶弟魔”的性格，所以这房子买的时候写的是邓涛的名，后来我和邓涛结婚，邓涛又悄悄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。
她们拿着房产证兴致冲冲联系房产公司，却被告知不是户主本人是没资格卖掉房子的。
后来中介辗转联系到我，我直接拒绝了。
这是我老公给我的房子，以后我还会留给我女儿，卖是不可能卖的。
更别说卖的钱要拿去资助那样一家子吸血鬼，想都别想。
我不松口，房子换不成钱，从婆婆身上捞不到任何利益之后，舅妈和表妹再次翻脸。
这次是彻底的撕破脸。
表妹夫带着几个混混朋友，天天堵在婆婆门口骂。
“老不死的，赶紧把房子卖了把钱交出来，别给脸不要脸。”
“我老丈人说了，要不是看时不时能从你身上捞点油水，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。”
婆婆被骚扰得连家门都不敢出，情绪几经崩溃。
她不敢相信，自己一直掏心掏肺对待的“家人”会因为钱这样对自己，她一直赖以坚持的信仰崩塌，人也彻底崩溃。
崩溃过后，就是更严重的反噬。
她趁着夜深人静，提了一桶汽油，跑到舅舅家门口，放了一把火。
大火吞噬整座房子，婆婆冲进火里，和舅妈在这场大火里丧生。
表妹住在隔壁，躲过一劫，但孩子原本身体就有病，被浓烟一熏，更不好了。
邓涛收到警局消息，赶回家办完了婆婆的后事。
再收到舅舅一家的消息，是在五年后了。
表妹为了那个白血病孩子，四处打工挣钱治病，表妹夫受不了，和她离婚了。
离婚那天晚上，她抱着孩子，绝望中从桥上一跃而下。
而监狱里的舅舅，在同一个月，因为生病不治身亡。
这一家人，最终也如同我上辈子那般，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。
女儿上小学的时候，我回去把房子卖了。
这几年房价长得厉害，当年的一百多万，几乎翻了一倍。
不过正好，我看上了一处带花园的房子，到时候我们养一条狗，再养一只猫，加上老公和孩子，我也总算是过上了上辈子梦寐以求的人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