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夫人身边的女子是谁?看穿着不像是丫鬟,为何从来没见过?”
前来吊唁的宾客因为站的远,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,只知道周舒意身后多了一个披麻戴孝的姑娘。
“不知道,估计是国公夫人亲戚家没出阁的姑娘,来帮忙……”
“哪有人家会让未出阁的姑娘给男子披麻戴孝?我看那姑娘八成是世子爷的小妾!”
“怎么可能?岑世子风光霁月,当时为国出征,新婚夜直接丢下新娘就去了,怎会是那等好色之徒。”
没等几人商量出结果,只见镇国公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来。
若是有心人,定然能发现她的起色比之先前好了不少。
“舒意。”
刘氏本想直接道出周舒意宽容大度,主动让外室带着腹中孩子送亲生父亲最后一程,却看到原本应当跪在周舒意身边的颜谷此刻却跪在仆从之间。
刘氏暗暗瞪了她一眼。
真是个没用的东西,自己创造机会让她光明正大入府,她却那么不中用,连位置都保不住。
她扯出一个慈爱的笑容,随后亲昵地拉起周舒意的双手。
“舒意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,你还那么年轻,就守寡了……为娘只要一想起你今后……就悲从心起,我的舒意啊……”
周舒意忍住心中的不适,配合着拿帕子掩了掩自己不存在的泪水。
说着,刘氏话锋一转,用帕子掩了掩眼角的泪珠。
“好在子安虽是个不孝的,却留下了个遗腹子,好让你我,有个念想。”
闻言,满堂哗然,都没想到往日清风朗月的世子爷居然会养外室,还弄出了个孩子。
刘氏仿佛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引起了多大的争论,自顾自道:“娘知道,你素来是个和善孝顺的孩子,所以娘怎能不为你考虑?”
刘氏招来颜谷,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。
“诸位有所不知,我那不孝顺的儿子前些年救了个父母死于流匪的姑娘,那孩子感恩子安,随行在侧,这孩子懂事,本只想着默默陪伴子安,不敢打扰舒意的清净。”
“若不是察觉自己怀孕了,她也是坚决不肯来国公府的。”
“只是,这件事终究是我们对不起舒意,趁着大家伙儿都在这里,老身今天做主,等这孩子出生,便记在舒意的名下,舒意会是他唯一的嫡母”。
周舒意看着刘氏仿佛在为自己考虑,却字字都在替岑子安和颜谷开脱。
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,情真意切,更是给足了周舒意面子,在场的宾客无不称赞其慈爱。
上一世,周舒意就是这样被架在火上烤。
毕竟这世上的人都是同情弱者的,一个老年丧子的老妇人,如此为自己的儿媳考虑,但凡周舒意说一个不字,就会被批判得体无完肤。
周舒意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颜谷的肚子上。
前世,那个孩子出世后,眉眼像极了岑子安。
周舒意不惜花万金找来享负盛名的夫子给他传授知识,更是锦衣玉食,用尽了心思待他,直至他三元及第,荣耀门楣。
却不想,等来的不是感恩,而是他嫉恶如仇的指责。
她至今都记得那个孩子扭曲的那张脸。
“你凶恶狠毒,逼迫我悬梁刺股地只为学习,实在不配为母;你铺张浪费,不知道城外饿殍遍地,实乃井底之蛙!”
每一个字,都如银针,针针扎在周舒意的心口上,气得她口吐鲜血,差点一命归西。
思绪回转间,颜谷已然躬身福礼谢恩。
“奴婢自知身份卑微,无法教养国公府唯一的孙子,能得老夫人做主,记在世子夫人名下,奴婢已然知足。”
刘氏眉眼爬上满意。
“我不同意。”周舒意声线冷沉,面无表情地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