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起飞时,江临望着舷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灯火,恍惚间看见十八岁的林雪棠站在云层里对他笑。
下一秒,剧痛从肋间炸开,幻像消失,他死死咬住嘴唇,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。
“先生?您需要帮助吗?”
邻座的女人放下手中的书,她敏锐地注意到他额角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。
江临摇摇头,把脸更深地埋进围巾里。那上面还沾着地下室霉味的气息,是他在机场卫生间随便买的廉价货。
“我没事。”他声音轻飘飘的,“只是有点晕机。”
许薇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违和感的年轻男人。
他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深色风衣,左手无名指有长期戴戒指的痕迹,右手却诡异地蜷缩着,指尖发紫。
最令人不安的是,即便在恒温机舱里,他仍在不自觉地发抖。
“我是一名医生。”许薇递过一张纸巾,“你的脸色很差。”
江临接过纸巾时,她注意到他手腕上深深的淤痕,那是专业捆绑才会留下的痕迹。
许薇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受害者。
“谢谢。”江临把纸巾攥在掌心,却没有使用。
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,尤其是现在。
但只要飞机落地,林雪棠就算把地球翻过来也找不到他了。
突然,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腹部直窜上来。
江临眼前发黑,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。他下意识去摸,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猩红。
许薇一把扯开安全带,“空乘!这里需要紧急医疗援助!”
模糊的视线里,江临看见女人修长的手指快速解开他的衣领。真
奇怪,他居然在这时候想起林雪棠的手,昨晚那双手也是这样解开了苏澈的衣扣。
江临感觉自己被无数双手托起,像片落叶飘在暴风雨中的海面上。
他想起被推进冷藏库时的感觉,寒气刺入骨髓的冰冷,高压水流冲击皮肤的剧痛。
最痛的是林雪棠那句“敢动我的人,就要付出代价”,每个字都像钝刀在心上凌迟。
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江临听见自己沙哑的笑声。
多讽刺啊,林雪棠亲手造成的冻伤和内出血,此刻正在摧毁他的身体。
她总说要保护他不受一点伤害,最后却成了伤他最深的人。
机舱的照明灯在头顶晃动,许薇的额头渗出细汗。
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正在她手中一点点流失生命,而某种说不清的直觉让她无法袖手旁观。
空乘小声询问:"医生,需要紧急备降吗?"
昏迷中的江临突然剧烈抽搐。
许薇按住他,转头对空乘说,“联系机场准备救护车,患者有严重冻伤、内出血和可能的内脏损伤,需要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的手腕忽然被抓住。那双涣散的眼睛奇迹般聚焦了一瞬,许薇看见里面盛满令人心惊的决绝。
“不要去医院……”江临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,“求你……”
许薇愣住了,她鬼使神差地点头:“我在郊区有疗养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