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告别后，沈青黛便目的明确的踏进德妃宫里。
调整好表情，袅袅走进去。
“德妃姐姐好呀！昨儿多亏你提醒，我这不赶紧来谢恩啦！”
殿里飘着甜得发腻的香粉味。
德妃歪在湘妃榻上，红珊瑚手串在指尖缓慢的转，听见声音后睁眼上下打量她。
“沈良娣客气啥，不过随口说两句罢了。”
话音软绵绵的，可眼神却很冷。
身后嬷嬷端茶过来，“咚”地把茶盏掼在桌上，溅起的水花全泼在沈青黛裙角。
她低头瞅着洇湿的料子，面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，心里却直骂晦气。
德妃这下马威，摆明了没把她当自己人。
沈青黛掏出手帕胡乱擦了擦，赔着笑说：“嬷嬷这手劲儿够大的，好茶都洒了可惜哟！”
她又扭头冲德妃讨好：“姐姐宫里的茉莉香就是不一样，比东宫的浓多啦！该不是掺了什么金贵香料？”
德妃转着红珊瑚手串，眼皮都没抬：“普通香料罢了，你要是稀罕，改天赏你两匣子。”
沈青黛赶忙摆手，晃着腕子上的玉镯子笑道：“使不得使不得！姐姐这手串才叫好看，我这破镯子哪能比？也就戴着糊弄人罢了。”
德妃斜睨她一眼，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沈青黛瞧这脸色，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也没进展，心里有了别的主意，赶紧福了福身。
“姐姐好生歇着，我就不叨扰啦！瞧您精神头足，肯定用不上我帮忙。”
“我宫里还有一堆烂事儿等着收拾，再磨蹭下去，殿下该骂我偷懒了！”
刚走到门槛那儿，突然“哎哟”一声踉跄，双手死死扒住门框。
宽大的衣袖顺着动作滑落，小臂上狰狞的鞭痕露了出来——青紫的血痕缠着皮肉，看着就渗人。
“这是……”德妃“腾”地坐直。
嬷嬷凑过去，压低声音嘀咕：“看着像鞭伤，该不会是太子殿下……”
“姐姐可别瞎想！”沈青黛慌慌张张去遮伤口，眼眶“唰”地红了。
“这是老伤了！以前在皇后宫里当差，就因为说错一句话，娘娘抄起金丝软鞭就往我身上抽……”
她咬着嘴唇低下头，睫毛上挂着泪珠直打转，“要不是姐姐昨天点我那几句，我哪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啊！”
德妃盯着那道伤痕，指甲都掐进了掌心。
当年陆琼华当众一巴掌打掉她半颗牙的事儿，跟刀子似的在心里剜。
她冲嬷嬷一挥手：“你先下去。”
她又亲自倒了盏茉莉茶，茶盏递过去时还带着股子狠劲儿：“妹妹快坐下慢慢说！”
沈青黛捧着茶盏，眼泪在眼眶里直晃悠：“姐姐是不知道，在皇后宫里那些年，我天天提心吊胆的。”
“有回不过是端茶时手哆嗦了些，滚烫的茶水洒出来，娘娘抄起鞭子就抽。要不是后来太子殿下……”
她突然顿住，咬着嘴唇偷瞄德妃。
德妃重重把茶盏一放。
“陆琼华那个贱人！当年在选秀宴上，她当着众人的面打我耳光，牙齿都给我打掉了！要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，我……”
她猛地攥住沈青黛的手腕，盯着那道鞭痕。
“妹妹，你说，如今那贱人失势，咱们该怎么好好收拾她？”
沈青黛咬着嘴唇，眼泪啪嗒啪嗒砸在伤口上。
“姐姐是不知道，我全家都在陆府当差，陆家掐着我爹娘和小妹的命，我只能给陆琼华当牛做马。”
“她发起火来，随手抄起什么就往我身上打。”
说着扯开另一只袖子，露出密密麻麻的旧疤，“您瞧，这些年我身上就没块好肉。”
德妃盯着那些狰狞的伤疤，气得一拍桌子，茶盏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。
“这贱人也太欺负人了！妹妹别怕，以后跟着姐姐，看她还敢动你一根手指头！”
沈青黛泪眼汪汪地望着她：“姐姐的大恩大德，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！”
“其实我这次来，除了道谢，还想提醒姐姐防着点。”
“陆琼华被关起来前，往您宫里送了不少东西，指不定藏着什么坏心眼呢！”
德妃鼻子一哼。
“她送的东西我连碰都没碰！前些天送来的香料颜色怪怪的，我直接让人扔了！”
她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，“妹妹跟太子那么近，有没有听到风声？陛下到底打算怎么收拾陆家？”
沈青黛犹豫了一下，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瓷瓶。
“殿下倒是没明说，不过您闻闻这个。这是从王德全身上搜到的药粉，和陆琼华宫里的香料味道一模一样。”
德妃接过瓷瓶闻了闻，脸色忽地变白：“还真是！难不成她想害我？这个黑心肝的！”
沈青黛赶紧扶住她：“姐姐消消气！我倒是有个主意，既能让陆琼华彻底完蛋，又不会连累到您。就是……”
她故意吞吞吐吐，低下头咬着嘴唇。
“有话直说！只要能报仇，姐姐什么都敢干！”
沈青黛压低声音。
“悦香楼不是专门给陆府供香料吗？我已经买通了掌柜，三天后有批新货送进侯府。咱们只要在香料里动点手脚……”
她挤了挤眼睛，“听说威远侯家小公子有哮喘病？”
德妃眼睛一下子亮了：“妙啊！那可是侯府的宝贝疙瘩，要是犯起病来，他们全家不得乱翻天？”
她兴奋地拍着沈青黛的手，“妹妹脑子就是好使！不过这事千万不能露馅！”
“都安排妥了！”沈青黛掏出个油纸包，“这药粉掺进去根本闻不出来。就是得劳烦姐姐找个信得过的人帮忙动手。”
德妃想了想，点头道：“我宫里周嬷嬷最靠谱，交给她办我放心。”
她突然想起什么，翻出个精致的白玉盒子塞过去。
“这是西域进贡的伤药，去疤特别灵，快拿去用，可别留疤了。”
沈青黛受宠若惊：“这太贵重了！我……”
“跟姐姐还客气啥！”德妃硬把盒子塞进她怀里，“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，这点小事就别拘谨了。”
沈青黛感动得眼眶通红：“姐姐的恩情，我记一辈子！以后您说往东，我绝不敢往西！”
临走时，德妃又塞给她一包点心：“御膳房新做的桃花酥，带回去尝尝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