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马当活马医了!
她此刻也顾不得林逸的身份和这些方法的来路了。
她立刻按照林逸所说的方法,双手飞速掐动一个与平日所学截然不同、诡异无比的丹诀。
小心翼翼地操控丹炉内的火焰与丹气。
林逸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,表面平静,心中却也捏了一把汗。
这【魔丹师心得】里的法子,虽然号称对某些正道丹药的疑难杂症有奇效,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“临床指导”。
万一玩脱了,陆婷这冰山美人发起火来,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。
洞府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
陆婷全神贯注,香汗浸湿了她的额发,月白长裙也被汗水微微打湿,勾勒出曼妙的曲线。
半个时辰后。
“嗡——”
原本剧烈震颤的丹炉,突然发出一声奇异的嗡鸣,随即渐渐平息下来。
那股焦糊与狂躁的气息,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般,逐渐消散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、更加浓郁、沁人心脾的丹香,从丹炉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。
虽然丹炉内的能量波动依旧存在,凝丹尚未彻底完成。
但最危险的失控阶段,显然已经过去了!
丹气由逆乱转为平和,正在缓慢凝聚。
陆婷苍白憔悴的俏脸上,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狂喜之色。
她娇躯微微一晃,险些站立不稳,显然是心神消耗过度。
她看向林逸的目光,变得无比复杂。
有震惊,有感激,有浓浓的好奇,还有一丝……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与探究。
“多谢。”
她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清冷,却比之前多了一分真诚的温度,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。
“贾长老之事,我会为你通传。明日,你再来此地寻我。”
“这炉丹还需要最后温养,我不便远送。”
成了!
林逸心中一喜,面上却不动声色,拱手道:“那便有劳陆师姐了。在下告退。”
目的达成,他也不愿在此久留,以免言多必失,露了马脚。
待林逸离开洞府,陆婷看着那尊逐渐稳定的丹炉,又想起林逸那张平平无奇却带着一丝神秘从容的脸。
以及他口中那骇人听闻的“魔道丹典”,久久失神。
“林逸……他究竟是什么人?”
“一个连外门都不算的人,怎会懂得如此诡异却有效的丹道秘法?”
“他看我的眼神,似乎……洞悉了一切。”
这个谜团,以及林逸那双深邃的眸子,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。
林逸推开石门,迈步而出。
洞府外等候的弟子们见他安然走出,神色各异,低声议论。
林逸目不斜视,径直从人群中穿过,身影逐渐远去。
片刻后,一股远比先前浓郁数倍,沁人心脾的丹香,猛地从洞府内席卷而出,引得众弟子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
“成功了!陆师姐真的成功了!”
“这丹香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醇厚!”
他们纷纷涌向洞府门口,七嘴八舌地恭贺陆师姐丹道再进一步,至于林逸,早已被他们抛之脑后,只当他是运气好,没被盛怒的陆师姐迁怒罢了。
次日,天刚蒙蒙亮,林逸便依约来到了陆婷的洞府外。
洞府石门应声而开,陆婷清冷的身影出现。
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浅蓝色衣裙,面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中的疲惫消散了不少。
显然那炉“筑基破障丹”是保住了,甚至品质可能还有所提升。
她看林逸的眼神,比昨日又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郑重。
“跟我来。”
她言简意赅,声音如同山谷间的清泉,带着一丝疏离,但那疏离感似乎淡了些许。
林逸也不多言,跟在她身后。
两人一前一后,穿过几条幽静的小径,来到一座颇为气派的殿宇前。
殿门上方悬挂着“执事堂”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。
只是这里比昨日林逸去的那个外围执事点,要森严得多,显然是内门核心的执事堂。
陆婷在一间偏殿外停下,对林逸道:“贾长老在里面等你。”
她顿了顿,清冷的眸子看了林逸一眼,语气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:“贾长老……性情有些特殊,你自己多加小心。”
“我还有丹药需要处理,先走了。”
说完,她深深地望了林逸一眼,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。
他真的只是个废物吗?”
思虑半刻。
最终她还是转身离去,没有丝毫拖泥带水,只是那背影似乎不像昨日那般决绝。
林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心中暗道这位师姐倒也不全是冰块。
不过,利用她引荐贾彰的目的已经达到,也算两清。
他整理了一下衣袍,深吸一口气,推门而入。
殿内光线有些昏暗,主位上端坐着一人。
那人身形瘦削,面容枯槁,穿着一身略显奢华的暗色锦袍。
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深得像刀刻一般。
他正用一根玉制的小签剔着指甲,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,带着几分阴鸷与毫不掩饰的贪婪。
此刻,那双眼睛懒洋洋地抬起,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逸,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,评估他身上还有多少油水可榨。
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。
正是贾彰!
“你就是林逸?”
贾彰的声音沙哑低沉,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,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“林家那个……嗯,天赋‘异禀’的子弟?”
他刻意在“异禀”二字上加重了语气,充满了讥讽。
语气中的轻蔑,几乎不加掩饰。
仿佛林逸在他眼中,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时丢弃,但丢弃前还得看看能不能榨出点什么的破烂货。
林逸心中杀意翻涌。
脑海中闪过“未来预演”中,这老狗在苏清雪夺他至尊骨时,那副冷漠旁观、甚至隐带期待的嘴脸!
恨意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。
面上,他却将姿态放得极低,恭敬地躬身行礼:“外门弟子林逸,拜见贾长老。”
贾彰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,算是回应。
他丢下玉签,伸出枯瘦的手指,在桌案上不耐烦地轻轻敲击着。
“笃笃”的声响,在这安静的偏殿内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说吧,找老夫何事?”
“还是陆丫头亲自引荐的,哼,那丫头片子,仗着她师父,越来越会给老夫找事了。”
他不满地嘀咕了一句,似乎对陆婷的引荐颇有微词,但又带着一丝忌惮。
林逸直起身,不卑不亢,声音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“惶恐”与“期盼”:
“启禀长老,晚辈……晚辈想参加此次宗门举办的猎兽大会,恳请长老能给一个名额。”
“猎兽大会?”
贾彰眉头一挑,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嘴角咧开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“就凭你?”
“一个连气感都没有,在宗门里混吃等死了几年的废物,也敢肖想猎兽大会的名额?”
“你是嫌命长了,想去给妖兽送点心吗?”
林逸心中暗骂这老狗嘴巴真臭,脸上却挤出一丝“卑微”的恳切。
“晚辈自知修为低微,资质愚钝,但……但猎兽大会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。”
“晚辈想去碰碰运气,万一能有所感悟……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,边缘有些磨损的木质令牌,双手奉上,姿态谦卑到了极点。
“而且,晚辈这里有一样东西,或许……或许能让长老通融一二。”
“这是当年家父托长老照拂晚辈时,长老您亲手所赐……”
这令牌,还是原主当年被送入青云宗时,贾彰随手丢给他的,说是日后若有难处,可凭此令牌来寻他。
原主一直视若珍宝,以为是日后修行的敲门砖。
如今在林逸看来,这不过是贾彰当年敷衍林家,顺便给自己留个日后继续敲竹杠由头的工具罢了!
贾彰的目光落在令牌上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与厌烦,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,随即又被更深的贪婪与算计所取代。
他慢悠悠地端起桌旁的茶杯,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,呷了一小口,才慢条斯理地道:
“哦?这破木牌……老夫倒是有些印象。”
“看在你家与老夫这点微末的渊源上,也不是不能商量。”
来了!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!
林逸心中冷笑,面上却露出“受宠若惊”的表情,静待下文。
果然,贾彰话锋陡然一转,原本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开,精光四射,语气也变得不容置喙。
“只是,这猎兽大会的名额,珍贵无比,可不是一块破木牌就能换的。”
“最近宗门用度紧张,老夫这里也有些难处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林逸,一字一句道:
“老夫听说,你林家前些年,从一处古修洞府侥幸寻到了一株‘千年血玉参’?”
“此物对老夫修行大有裨益。”
“若能将此参献上来,区区一个猎兽大会名额,老夫自然会为你安排妥当!”
千年血玉参?
林逸心中猛地一凛,怒火中烧!
这老狗,真是狮子大开口,贪得无厌到了极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