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朱瞻圻身上。
朱高煦和朱瞻圻关系不好，人尽皆知。
只是没想到，他竟敢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，当着全家人的面批判朱高煦。
这般模样，和朱高煦今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有何区别？
韦氏微微蹙眉，不悦道：“瞻圻，不可胡言乱语，以上犯下。”
“儿臣只是实话实说，父亲的确功高，可绝非无可代替，今日是父亲运气好，那下一次呢？还望父亲记住，您并非孤身一人，您的言行举止皆与汉王府的生死存亡挂钩！”
朱瞻圻直勾勾看着朱高煦。
十岁尚且稚嫩。
即便努力压抑心中情愫，双眼中偶尔流露的愤怒和不甘也依旧暴露了他心中的真是心境。
望着那双眼睛，朱高煦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出了他最后的结局。
朱瞻圻的的确确是受朱高煦连累被处死的。
也许此刻的他早已预兆到了什么，所以才会如此顶撞。
朱高煦叹气，“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道理，你无须担心，我自会对汉王府的人负责，日后若真出了事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，绝不会连累任何人。”
“父亲此话说笑了，我们是一家人，何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说法？”朱瞻圻垂眸，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。
他是朱高煦的儿子。
血缘无法割舍。
即便朱高煦真的能做到一人做事一人当，不连累任何人。
他死后，汉王府的处境也会一落千丈。
没了汉王的汉王府，谁都能来踩上一脚。
届时生不如死，还不如被他连累。
“够了朱瞻圻，平日里你不是这样的，今儿个怎的越来越没规矩了？”
韦氏怒斥，王府掌家的威严在此刻尽显，“下去！”
“王妃，不必如此，话虽然难听，却也实实在在是在为汉王府考虑。”
朱高煦摆了摆手。
听到这话，韦氏和朱瞻圻都有些诧异。
父子二人关系不好，王府上下人尽皆知。
这要换做平常，朱高煦早发怒了。
今儿个是怎么了？
朱瞻圻眼里闪过茫然。
他开口前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，可这情况与他想的截然不同。
朱高煦无视众人疑惑的目光，视线扫过人群。
“唐氏近日如何了？今个儿怎的没来？”
闻言，韦氏微微躬身，“唐氏近日身体抱恙，一直在院中修养，王爷若是有事，我这便将她寻来。”
“身体抱恙？发生了何事？”
古籍中对于这位唐氏的记载太少。
朱高煦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朱瞻圻生母，其他的一概不知。
朱瞻圻听到朱高煦的关切，嘴角忍不住扬起冷笑，“原来父亲还记得我母亲，我还以为父亲这辈子都不会过问我母亲的死活！”
关系到唐氏，朱瞻圻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保持冷静。
方才的隐忍在此刻烟消云散。
他怨恨的看着朱高煦，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，身躯止不住颤抖起来。
“若不是父亲，我母亲也不会卧病在床这么长时间，若父亲心中真的还有我母亲，就请以后不要再做出这么冲动的事，枪打出头鸟，你不怕我怕！”
留下这句话，朱瞻圻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他担心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会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。
如今的他没有实力可以对抗朱高煦。
父子之间血缘淡薄。
若真惹怒了朱高煦，他和唐氏都没有好果子吃！
看着朱瞻圻的背影，韦氏一脸震惊，她转头安抚的看着朱高煦，柔声道：“王爷，您莫要生气，瞻圻这孩子不是故意的，想来是因为唐氏卧病在床许久，心中焦虑，你放心，我日后会好好管教。”
“不必，他说的也没错，我这些日子的确是忽略了唐氏，你有时间多多派人照看一下唐氏，先把她的身体调理好再说。”
朱高煦深知父子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容易缓和。
他即将北上，留在皇城的时间不多。
和朱瞻圻之间的事情，还是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议吧。
眼下最重要的是随北出征！
听到这话，韦氏盈盈一礼，“王爷放心，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“待我随北出征，家里一切就交给你了。”
朱高煦语重心长的抓住韦氏的手。
突如其来的接触，让韦氏下意识抬起头来。
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。
片刻后，韦氏坚定点头，“妾身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，定好好照顾家中所有人！”
“王爷即将北上的消息唐氏还不知道，算起来王爷和唐氏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，是否现在去她的院子看看？王爷若是前去，唐氏一定会很开心的。”
听到这话，朱高煦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，“这不是个好时机，有什么还是等我出征回来再说吧。”
这个时候，朱瞻圻肯定去了唐氏的院子。
两人刚刚才不欢而散，此时再见面难免会起冲突。
还是算了吧。
“好吧，王爷一切小心，我这便去清点库房！”
“你们也莫要愣着，去给王爷收拾出征的行李！”
“是！”
人群四散离去。
三日后，出征日。
韦氏携汉王府所有人在门前送朱高煦。
东西准备齐全。
朱高煦清点一番，满意的点了点头。
“这几天辛苦你了。”
“王爷太客气了，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，王爷，您莫要怪妾身多嘴，此番前去，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，切莫万事当头，妾身和汉王府所有人在此等您凯旋归来！”
韦氏衣袍涌动，冲着朱高煦恭恭敬敬行了一礼。
朱高煦伸手托住她的胳膊，点头，“本王答应你，做任何决定前，本王定会深思熟虑，不必送了。”
朱高煦翻身上马，领着人和物资迅速离开。
韦氏等人站在门前遥遥目送，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。
北上军队与城门前会合。
确认无误后，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。
铁甲在身，铁骑训练有素。
朱高煦抓着缰绳，心头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觉。
不多时，一道身影闯进众人的视线。
膘肥体壮，浑圆如球，想不认出来都难。
朱高炽。
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？
“见过太子，不知太子拦路所为何事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