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妈妈知道东淮巡按家的周公子仍在与卿卿共聚,她准备带打手喝退门外扰人雅兴的纨绔子,却一时不慎被满身金钱俗气的富家子闯入,家丁和打手互殴在一起。
纨绔子打着酒嗝,仍想醉醺醺地沿着长廊往卿卿阁走,冯妈妈追上去,一把拉住:“哎,这谁呀?哎,你慢点儿,这,哎哟,这不樊公子吗!”
樊松一听冯妈妈在叫自己的名字,随即挥手和冯妈妈齐声说:“停!别打了。”
“哟,樊公子,你怎么来了呀?”冯妈妈谄媚地打着招呼。
樊松迷迷糊糊地说道:“我来找卿卿。”
冯妈妈有些厌弃地说道:“哎哟,樊公子,卿卿今天不方便。要不,您上青桔姑娘那边儿,去坐一坐?”
樊松看了一眼挂着匾额的青桔苑,接着又打了个嗝,满嘴酒气地说道:“什么青桔,那青桔能跟我们家卿卿姑娘比吗?”
“那再怎么说,青桔姑娘也是上一届的花魁呀。”冯妈妈扭捏地回道。
樊松转身拍了拍冯妈妈的肩膀:“冯妈妈,那卿卿你给我看住了,她的第一春宵只能是我的。”
“哎呀……”冯妈妈被酒气熏得难受,嫌弃地挥了挥手中的帕子。冯妈妈话还没说完,正扭头的功夫,樊松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。走到一半,樊松看向卿卿阁,一脸坚毅地说道:“卿卿,我来救你了。”
冯妈妈跑过来死命把他拉住:“你救谁呀你,那卿卿姑娘现在过得好着呢!”
樊松身形敏捷,继续躲过冯妈妈,快速跑着。
“哎呀,怎么跑了,你等一会儿,哎!”冯妈妈跑得怒极。
樊松停下,满意地整理着外袍衣襟:“小方子,看公子我今天这身装扮怎么样?”樊松拍了拍胸口,“我今天可是把所有的家底都带来了。”
小方子看向借了金色员外服的樊松,一脸无奈:“公子,你装扮成这样合适吗?万一被将军看见,可要打断你的腿!”
“哼!有什么不合适的?”樊松听到这话以后,更加叛逆地说道,“卿卿,我来了!”
耘朵听到喧哗,刚到门口,就看见房门被“嘭”一声撞开,锦衣华服的樊松应声而入。她顺势飞踹一脚,将他踹得仰面朝天,摔在门外的美人靠上,盛放的牡丹都被压断了好几朵,樊松也险些翻进湖水里,一片蛙鸣聒噪。
与此同时,冯妈妈和那公子的家丁一起追进来。
小方子赶忙去扶樊松,耘朵挡在门口冷眼瞥着主仆二人,抢先对冯妈妈质问道:“冯妈妈,哪儿来的纨绔在此吵闹?”
冯妈妈窘迫地解释:“哎呦,耘朵姑娘,这是樊将军之子樊松啊。”
“我管他哪家的公子,有我们家公子在,闲杂人等最好离得远一些。”耘朵不屑地打量从地上爬起来的樊公子。
樊松也同样在打量一身英气男装的她,一脸什么都能看懂的样子,笑着靠过来。
樊松一把揽住耘朵:“哟,哪家的侍女敢到这官家乐府来?你家公子占着卿卿呢,今晚你就陪公子我吧。”
周子蘅被门外的巴掌声扰了兴致,停下抚琴,起身正往外走,只听一声惨叫从门外飞掠而过。
他提着衣摆跨出门槛,见那樊公子一脸吃痛地对家丁嚷道:“小方子,你还杵在那干什么,我都被打了!”。
转眼间,他便看到犹豫着上前的小方子,又被耘朵一掌拍飞。
他掠步上前,一把将正要起身的樊松按回美人靠:“你,就是樊家公子吧?”
“哇,世上怎么有这么帅的公子?”樊松一脸吃痛相,却不耽误艳羡地盯着他的脸看。
周子蘅冷声又问:“说,你刚才想做什么?”
“我?”樊松转了一下眼珠,回了回神,“我当然是来找卿卿啊。”樊松想推开他的手,但是未能成功,只好作罢,“嘶,我瞧着你挺眼熟,你是?”
周子蘅并不理会他的疑问,目光凌厉地反问道:“你刚才说要我的侍女,今晚陪你?而且你还想要卿卿的第一春宵?”
“哼,你这个连名字都不敢报的小少爷。”樊松拉着他的手站起来,又在他心口处点了点,调笑道,“乐坊女子大多是罪臣之女,用来供大家消遣的,凭什么你能来玩,我就来不得?”
说着,他推开周子蘅,却未曾想迎面又挨了耘朵一脚,一屁股坐回美人靠上。
“哎呀!”家丁和冯妈妈异口同声惊呼,看了看两边的人,一个都惹不起,就都没敢上前去扶樊松。
周子蘅将耘朵护在身后,自己上前拉起樊松,温柔地说道:“卿卿是我的人,我会赎她。”
说话间他扭头看向冯妈妈:“冯妈妈,这几日劳你帮我照顾卿卿,我会去星衙帮她办理户籍。”
冯妈妈赶忙作揖,脸上堆笑:“哎呀,周公子大义,卿卿有福了。”
周子蘅对耘朵抬了抬手,示意她把银票给冯妈妈。
樊松看着耘朵把银票交到冯妈妈手上后,面露一丝释然地说:“好吧,小方子,我们走。”
“哎,站住。”他转身要走,却被周子蘅一把拉住手臂。
他纳闷地瞧着周子蘅说:“怎么啦?”樊松心想:“这个周子蘅不是东淮漕帮首富吗,难道没带够银子,那可不行,卿卿是我一定要救的!将军之子当然要救忠臣之后,决不能让卿卿被坏人欺负了,说什么我都要帮。”
樊松看着周子蘅,有些急了,语意诚恳坚定地问道:“是钱不够吗?我有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周子蘅笑着放开他的手臂,不解地问,“樊公子,你家樊云将军一世英名,你怎么如此顽劣?”
“忠臣自古谁无死,我愿逍遥过一生。”樊松轻哂着一叹,知道周子蘅也是磊落豪侠,绝对能救卿卿出乐坊,说罢也不磨叽,抬腿便走,“其实啊,我也是来救卿卿的。”他边走边脱下了那身借来的员外服,露出朴素的蓝色内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