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溟玄眼神闪了闪，目光不由得落在凤栖梧身上。
“侯夫人若是不急，可否稍等片刻？待我见过陛下，一道送你回去。”
凤栖梧稍稍迟疑，
毕竟她跟霍溟玄不熟，若陡然跟他走到一起，不知会不会惹得旁人议论。
锦贵妃追出来时给东西时，正好听见他们说话，忙含笑着道：“如此甚好，眼下京城不太平，栖梧一个女子在外行走确有不便之处，有溟玄送你一程，本宫也放心些。”
她目光在两人中间穿梭一下，又道：“不过，放栖梧独个在这等你有些欠妥，不如你们一起去面圣吧，也好有个照应”
霍溟玄不置可否的看向凤栖梧，等着她的答案。
锦贵妃拍了拍凤栖梧的手道：“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，有什么事，自有本宫给你撑腰，大可不必管那些流言蜚语。”
凤栖梧略忖了忖。
她进宫的本意就是要求锦贵妃的庇佑，既然她有意促成，自己也没必要拒绝。
“如此，便麻烦霍丞相了。”
两人行至御书房外刚刚站定，便听到里面传出季昶的声音。
“皇上，臣有事启奏。”
“爱卿说罢。”
“臣蒙陛下不弃，栽培至今才有些许军功在身，如今天下大定，臣不敢求皇上赏赐，唯有一事想求陛下成全。”
“臣与将军府表亲凤卿语两情相悦，只碍于栖梧已为正妻，不能给她名分心中愧疚，今特求皇上看在臣有微末之功的份上，抬她为平妻，以全臣之夙愿。”
御书房里安静下来。
一门之隔，霍溟玄和凤栖梧对视一眼。
须臾，皇上的声音缓缓响起，“平妻之事只存在于古籍里，本朝从高祖开国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。”
顿了顿又道：“季昶，朕看凤栖梧性子沉稳，是个能主事的好主母，你当珍惜才是，若没有她为你安顿后院，你也无法安心处理战事拿到军功。”
“如今她养伤三年，你竟在此期间与她表妹暗通款曲，如此不光彩的事，还要朕给你道平妻的旨意，季爱卿，你不要脸面，朕还要呢！”
季昶一抖，随即撩袍跪了下去，满是有苦难言的样子。
“陛下教训的是，但陛下有所不知，臣会跟她表妹生出情谊，完全是她逼迫的。”
“凤栖梧看似端庄，实则极为强硬，在府中对下人颐指气使，对婆母不恭不敬，更是对皇后挟恩自傲。
更有甚者，还苛待府中女眷，善妒如市井泼妇。”
“臣实在是忍无可忍，这才迫不得已想扶持凤卿语为平妻主持中馈，否则臣的侯府就要散了！”
季昶说的声泪俱下，一个头叩在地上不肯起来。
“陛下，臣向来兢兢业业，恨不能为陛下肝脑涂地，就请陛下看在臣曾有微末之功的份上，成全臣吧！”
凤栖梧在门外听着，嘴角不由得勾起嘲讽的弧度。
没想到季昶还有这种胆识，敢在皇上面前邀功，却不知皇上向来厌恶居功自傲之人。
他敢这么做，无疑是捅了皇上的肺管子。
霍溟玄一直在旁冷眼观察她的反应，本以为她听到夫君如此形容，会如其他女子一般，要不就伤心欲绝，要不便愤愤不平。
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沉稳淡定面不改色，甚至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。
忍不住问：“侯夫人听到侯爷如此说，就不伤心吗？”
凤栖梧垂下眼眸，神色从容。
“丞相可听说过‘有心者有所累，无心者无所谓’的话？”
她看向御书房的大门，“我与季侯早已两厢无心，既如此，我又何须为了无心人之诋毁而伤心？”
霍溟玄挑了挑眉，眼中闪过一抹玩味：“侯夫人豁达，本相受教了。”
御书房内，皇上果然如凤栖梧猜测那般恼火起来，厉声喝道：“季昶，你治水是有功，但这不是你跟朕谈条件的筹码。
朕提醒你，身为人臣，为国尽忠是你的本分！”
“再有邀功之念，朕也可以卸了你的职位，回府赋闲去吧！”
季昶心里顿时惊慌起来，赶紧找补，“臣万万不敢做此想，求皇上明察。”
皇上冷哼一声，碍于他侯爷的身份不好继续训斥，况且，凤栖梧是什么态度还未可知，故而只缓了缓心绪，草草敷衍几句。
“你所求之事朕已知晓，只是此事兹事体大，朕若为你开了先例，往后，难保不会有人有样学样。”
“宠妾灭妻之事在哪朝哪代都是大忌，且你那个凤卿语没尺寸之功，要朕如何答应你？”
“这样吧，你先回去，容朕考虑考虑。”
季昶暗自松了口气，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得龙颜震怒，此事只能暂时搁置。
故而只能不甘心的退了下去。
刚一出门便看见凤栖梧站在门口。
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，季昶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。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凤栖梧淡淡的道：“怎么，御书房只许侯爷来，不许我来吗？”
季昶听到她的语气便忍不住心头起火，稳了稳神道：“你自然可以来，这世上，还有你不敢做的吗？”
“不过我提醒你，这里是皇宫大内，你闹也要有个限度，就算不给自己留脸面也别给我侯府丢人，纠缠的太难看，最后只会让自己颜面扫地，你可明白？”
说着，又看向霍溟玄。
一时闹不清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一起，更猜测不到两人是什么关系。
只讥讽道：“而且，你现在还担着我季昶正妻的名头，跟外男走在一起也要顾念着避人耳目，别做出让人唾弃的事来，像这样青天白日的出双入对，凭白辱没了你将军府的家风！”
凤栖梧微微眯起眼睛。
她早就忍受够了，此番活过来就是为了复仇，可不是回来忍气吞声的。
之前在府里给他几分薄面，是因着自己到底是他正妻，且府中多是他的人，自己下手太狠未必占得到便宜。
可眼下在皇宫大内，更有霍溟玄在侧，她再忍那就是自己不争气了。
凤栖梧眼中冷然之光乍起，猛地抬起手掌甩到他脸上。
口中厉喝道：“大胆！相爷面前也敢放肆？你给我跪下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