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2包间,舒曼从椅子上蹭地站起。
“喂鱼呢?”旁边季思凡喝高了,躺在男人怀里,好似贵妃醉酒一般,勾着男人的脖颈,眼神迷离,紧接着又被男人灌下一大杯。
好似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。
舒曼看了一眼,没有打搅,孤身去往302。
推开门进入包间,昏暗的房间内隐隐地瞧见团座在最中央的傅晏回。
背后的武士刀像古董被放在柜子内供人展示,以及日本画风的和服女子……
她匆匆看了一眼,视线便落在倒在地上的邵序身上。
“邵序!”舒曼搀扶起他,轻声呼唤。
“唔……呕……”邵序捂着嘴翻江倒海吐了一通。
地上都是污渍,舒曼看他喝这么多,视线缓缓移到了傅晏回脸上。
眼神里透着责问的意思。
“晏回,要不还是算了吧!”
娇滴滴的女声稚嫩响起。
舒曼睫毛轻颤了一下,循声望去。
坐在傅晏回身侧的女人,娇小温婉。
大眼睛,秀庭的鼻梁,巴掌大的小脸堆满五官。
对视良久,舒曼忽然想到一句话,此女只应天上有,人间难得几回闻。
“嘉恩,你就是心太软。他找你赔罪,喝多点才会长记性。”傅晏回脸上为数不多出现了一丝笑。
她就是宋嘉恩。
“人我可以带走吗?”
舒曼头回做恶人,打断了他们暧昧不清的对话。
嘉恩迅速起身,朝她走来:“抱歉,晏回小孩子心性——”
“嘉恩,过来。”傅晏回喊住她。
他浓眉拧起,凝视着她
她为难地看向舒曼,只好回到傅晏回身旁。
漫长的沉默中,舒曼视线收回。
他冷漠地看着,不说话。
锋利的目光泛起寒气,浑身低气压。
他犟着,把千杯只为讨心上人欢心写在了脸上
闹这一出是怨她害嘉恩车祸,差点阴阳两隔。
“晏回……”
嘉恩轻拽了一下傅晏回平整的衣袖,求情道。
看来不低头不行了,舒曼找准桌上剩下的几瓶伏特加。
她上前一步,深吸一口气拿起一瓶就要喝。
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和人。
她闭上眼,鼻腔内涌起一股酸涩,豁出去地对瓶吹。
昂扬向上的脖颈,舒曼透过吊顶上刺眼的光,眼角溢出泪花。
入喉的烈酒,烧着浑身,火辣辣的疼。
傅晏回看着她干下一整瓶,没有阻挠。
嘉恩还在劝着。
直到喝下第二瓶时,舒曼没忍住吐了出来。
捂着腹部感到绞痛,冷汗不停。
“够了……”
嘉恩眉心皱紧。
“她自愿的。”
傅晏回冷冰冰的回。
自愿的。
对,她心甘情愿地做傅晏回的妻子,爱着她,付出一切。
到头来输得一败涂地,是她活该的。
……
“傅晏回那厮绝对克你……”季思凡拿着水果刀正专注地削苹果,苹果皮完整被削下来一串,“喏,你吃点东西。”
舒曼接下苹果吃了几口,还想吐。
她干呕着。
门被推开一道,邵序小心翼翼的走进来。
“舒姐,我罄竹难书,你打我骂我吧!”
他把脸贱兮兮伸到舒曼面前。
舒曼象征性地拍了一下,接着呕。
“您喝了多少啊?傅先生怎么这么心狠,也不知道善待一下孕妇。”
“被你恶心的。”她吐完身心舒畅,扫向邵序,“你回工作室忙你的去!”
“哦,好。”
邵序一步三回头,满脸歉疚的离开。
季思凡看不下去了,拉开椅子气势汹汹要去找傅晏回算账。
“他们一家子就逮着你羊毛薅……你等着,我给你报仇去!”
她拽住了季思凡,摇头:“算了,我自食其果。”
“自食其果?你种下什么因,又食什么果?你员工跑去找那小三赔罪,你却要尝千倍万倍的果?
你怀着孕,就被干了一瓶伏特加。被送到急救室胃出血,孩子幸好保住了。不然……你死了谁给你收尸!”
季思凡说着眼泪掉下来。
她心直口快,急心肠。
舒曼安抚着她,笑了笑:“停尸房?”
“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?”
季思凡气得锤了一下舒曼。
住了一天,舒曼就出院了。
回到季氏公寓,舒曼就躺下休息,喝酒伤身,她又怀孕得养养身体。
一睡就到了傍晚,起来时舒曼看到了窗外的黄昏。
她落寞地叹息了一声。
手机嗡嗡地响起,好像这一觉错过了很多的事。
舒曼看向手机,屏幕上全是消息。
【舒姐你怎么样了?】
【笑死,舒姐你不知道,徐姐罚他去扫厕所……一身的屎味香奈儿都遮不了!】
【宋小姐去场地了,还向我问你身体怎么样了。】
【郎才女貌,好般配。傅先生还陪宋小姐去挑婚纱了,是你设计的那一款。】
【……】
舒曼目光停留在那句话。
你设计的那一款婚纱。
她大学时做得设计师后来转行开工作室做婚纱摄影,曾经意气风发想要为自己做一款婚纱,不过那一款式被下架了,后面设计界出现了一款,新的设计理念。
由此诞生了一位设计界的新星。
设计师更新迭代很快,没有创新就会被遗忘。
她少年成名,傲气冲天,却被取而代之。
她的设计也成为了过去式。
宋嘉恩。
她其实比所有人都要早认识宋嘉恩。
因为那位新星是她。
舒曼找出婚纱,看着平板上那款婚纱。
一直被放在橱窗内,至少到现在还没人试穿过。
她想到那天在烧鸟居,见到的宋小姐。
团座着,出淤泥而不染,若要和菩提寺的菩萨真人比,也是不差的。
想着她的轮廓,她在平板照片上幻想着她穿上婚纱,站在傅宴回面前。
初落的亭亭玉立。
消息音再次响起。
舒曼看到了群里的照片,是人偷拍的。
璀璨灯光泄下,傅晏回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上,他看向的是一位穿着她设计的缪斯女神系列的宋嘉恩。
那场梦,变成了现实。
她仿佛度过了一场怎么也逃不出的阴雨天。
舒曼回忆着,当初父亲告知她要嫁给的男人时,她欣喜不已。
“我要穿我设计的婚纱,我设计的婚礼,我找的摄影,办一场轰动京城的婚礼。”
少女的欢喜却像倒刺,扎着,时而痛,时而麻木。
屏幕上闪出一条新的消息。
【明天去民政局。】